新京报|专访丨沈国威:人们需要新的词语,就像需要新的衣服一样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专访丨沈国威:人们需要新的词语 , 就像需要新的衣服一样
如果甄嬛穿越过来了 , 我们能交流吗?
答案大概率是不能的 。 虽然甄嬛与我们使用的同为汉语 , 但是现代汉语与古汉语在词汇、语法上已经大相径庭 。 有人说 , 几千年来 , 我们都是说汉语 , 听汉语 , 没有问题 。 ??但在语言学家、词汇学研究者沈国威看来 , 如果把内容换成科学的常识 , 嘴上说得出 , 耳朵要能听懂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 “我们甚至可能和20世纪以前的社会精英 , 举人呀 , 状元们都没法交流 , 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科学常识 , 没有一套表达科学内容的词汇 。 ”不说甄嬛 , 即使是20世纪初的社会精英如梁启超 , 恐怕也难在新词井喷的当下与我们顺畅交流 , 他记录读书心得的“功课簿” , 如今称为“笔记本” , 严复1903年的著名译著《群己权界论》 , 早已被重译为《论自由》 。
每一天 , 更有无数新的词汇涌现:他们或来自邻国潮流 , 如“社畜”、“正太”、“年下男”;或来自网友自创 , 如“剩女”、“妈宝”、“凤凰男”;也有过去的词汇被赋予了新的内涵 , 比如“考古”、“挖坟”和“种草” 。
这样的词汇更新 , 自汉语诞生以来就从未停止 , 只是速度时快时慢 。 就像一条河流 , 不断有新的词汇如溪流汇入 , 也一直有旧的词汇如水分蒸发 , 如果遇上一场暴雨 , 就会出现词汇的大量更新 。
沈国威认为 , 20世纪80年代后的20多年 , 是汉语词汇增长最快的时期 。 改革开放之后 , 中国对外敞开了自己的大门 , 大量新事物、新概念接踵而至 , 命名、描述这些新事物、新概念的新词语也就应运而生 。 现在我们习以为常的“电视机”、“洗衣机”或是所谓“常春藤高校” , 都并非汉语原本就有的词汇 。
而20世纪80年代的词汇更新 , 又是建立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近代新词的基础之上的 。 如果没有当时诞生的一系列新词作为基础 , 就难有这一次的新词顺利接受 , 没有“大学”又何来“常春藤高校” , 没有“电力” , 又何来“电视机”?19、20世纪之交的新词为各学科提供了数千个学术词语 , 使得我们能够通过书面或口头的形式来谈论、交流新知识 , 新出现的二字动词、二字形容词也为汉语从文言文向白话文过渡做好了准备 。
与此前几次汉语的更新不同 ,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这次词汇流变最大的特点之一是它借助了大量来自日语的词汇 。 沈国威于2010年出版了《近代中日词汇交流研究》一书 , 在近代史的大背景下 , 追溯了中日语言交流的过程与特点 。 这本书于今年7月以《新语往还:中日近代语言交涉史》的标题再版 。 借用“往还”一词 , 沈国威希望进一步强调语言的流动性与交流性 。
本文插图
沈国威 1978年毕业于黑龙江大学日语系 , 1979年进北京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生课程学习 。 1985年赴日留学 , 先后在大阪外国语大学、大阪大学深造 , 1993年获博士学位 。 现任日本关西大学教授、东西学术研究所所长 。 主要研究方向为:中日近代词汇交流史、现代汉语词汇形成史、对外汉语词汇教学 。 著有『近代日中語彙交流史:新漢語の生成と受容』(1994)、《近代中日词汇交流研究:汉字新词的创制、容受与共享》(2010)、《严复与科学》(2017)、《一名之立 旬月踟蹰:严复译词研究》(2019)、《汉语近代二字词研究:语言接触与汉语的近代演化》(2019)等 。
时至今日 , 语言的更新与发展仍在继续 。 沈国威喜欢把创造新词比作添置新衣 。 买衣服可以是出于防寒保暖的实际需要 , 就像为了命名新事物而出现的新名词 , 也可能是出于追赶潮流、表达自我的精神需求 , 同一个动作 , 可以称为“付钱”、“结账”也可以叫做“买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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