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洪水中的孤岛老人( 三 )

南方洪水中的孤岛老人
江洲镇 , 一名小女孩在玩耍 。洪水退去之后小岛上新奇的故事没怎么发生 , 古早的故事也在慢慢消失 。 小时候 , 小伍在岛上还能看到流浪汉 , 拿着碗挨家挨户讨要米饭 , 还有整天笑眯眯、冲着村民叫喊的疯子 , 现在都不知所终 。 他猜测 , 或许是到更富裕的九江讨生活了吧 。 这次回来接爷爷 , 他在小岛上住了两晚 , 就在老宅楼上的房间 , 睡在那儿有特别强烈的归属感 。 “我本来就是乡下人 , 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城里人 。 ”小伍26岁 , 3年前家里在九江市区买了房 , 在人生的前20年 , 他都住在小岛上 。 中考之前 , 他出岛的次数不到5次 , 从未坐过公交车 , 也从未去过网吧 , “小岛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在九江 , 他度过了自卑的高中三年 , “就像来到一个奇幻世界的状态 , 因为没见过世面” , 小伍第一次知道学校也可以那么大 , 足足是初中学校面积的4倍 。 青春期的男生内心敏感 , 也会划分阵营——进网吧、进游戏厅、买球鞋、生活费普遍高于1000元的是“后排的”男生 , 他则属于安安静静念书的“前排”学生 , 穿的是家里妈妈给纳的黑色布鞋 。从江西一所二本大学毕业后 , 他去上海待过8个月 , 在一家保险公司做销售 , 实际上就是”接线员” , 每天坐在那里打6个小时的电话推销保险 。 大城市留给他的最深印象 , 是外滩上汹涌的人潮 , “好像比整个岛上的人都多” , 8个月后 , 他还是选择回到九江 。 “工作太无聊了 , 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 大城市的钱并没有他想象中好赚 。那时 , 家里已经搬到九江 , 只有爷爷和奶奶还留在岛上 。 工作之后 , 他一有时间就会来小岛看看 , 在老宅住一两天 。 但他很难再真正回到乡村 , 小岛上除了农业和事业单位外 , 没有什么工作留给年轻人 。 他尝试过教爷爷用智能手机 , 但怎么都沟通不了 。 “老人家不理解虚拟键” , 凡事都要讲究秩序 , 挂电话就是按结束键 , 打开就要按开机键 。 他帮爷爷摘过玉米 , 一天下来浑身都痒 , 肩膀处过敏发红 , 从此不再下田 。小时候 , 他们家开小卖部 , 经常有小孩跟在他后面讨要零食 。 但现在 , 那些小学、初中的同学也都离开了 , 大部分全家都搬去了沿海城市 , 还有部分留在九江生活 。比起外面的任何地方 , 小伍更愿意待在这儿 。 小岛仍然保持着原始的安静 , 至今没有红绿灯 。 在这里 , 他拥有暂时的豁免权 , 可以骑着摩托车到处乱晃 , 天气太热就直接脱掉T恤衫 。这天阳光毒辣 , 由于长时间浸泡在洪水里 , 岛上种植的一些玉米杆开始变黄 , 更低处种植的棉花和大豆则彻底无法挽救 。 在堤坝下面建了羊圈的养殖户损失了5头山羊 , 剩下的200多只被赶到了二楼的棚子里避过一劫 , 洪水尚未完全退去 , 她们每天需要穿雨靴跨过院内的积水 , 才能到棚里给羊群喂食 。村长说 , 小岛只有春节和防汛时才会变得热闹起来 , 那也是岛上年轻人最多的时候 。 现在水位下降 , 返乡抗洪的年轻人陆续离开 , 小伍也赶回九江继续售房 , 小岛再次陷入寂静中 。撤离的老人们已经迫不及待赶回来 。 骑着敞篷电动车、头发花白的老头暴露了自己65岁以上的事实 , 被轮渡的船员拦了下来 。“是村长同意我回来的” , 老人辩解 。“村长?你哪个村的?村长是谁?”船员追问 , “一看你就是自己要回来的!”“我不想再在儿子家住啦!”老人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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