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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知行|宽容与狭隘：曹操的“名士”心结(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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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心结：孔融之死
被曹操杀害的人 ， 大约有两类情况：
一类是不愿意继续效力的谋士 。 官渡之战后 ， 曹操曾想收留沮授 ， 但是 ， 沮授虑及家人财产都在河北 ， 不敢背叛袁绍 。 吕布被杀 ， 曹操也想赦免陈宫 ， 大概由于一再背叛曹操 ， 陈宫没脸吃回头草 ， 只求速死 。 但是 ， 陈宫死后 ， 曹操终生养护着陈宫的母亲和妻子 。
另外一类就是看不起曹操的名士 ， 这触及到了曹操青少年时代的隐痛 。
许攸是名士 ， 青年时代就与曹操交往 。 许攸献计奇袭乌巢 ， 后来在征服冀州的过程中 ， 也有引导之功 。 但是 ， 这个人狂妄自大 ， 多次以小名阿瞒呼唤曹操 。 在冀州首府邺城东门 ， 他说此家非我 ， 不得入此门 。 结果被人举报 。
孔融（153—208）更不把曹操放在眼里 。 他与平原陶丘洪、陈留边让 ， 并称俊秀 。 其实 ， 陶、边二人都是绣花枕头 ， 并非智谋之士 。 孔融最推重的是名士祢衡（173—198） ， 而祢衡也是最看不上曹操的 。
大道知行|宽容与狭隘：曹操的“名士”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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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1994年版剧照
实际上 ， 祢衡谁都看不上 ， 刚到许下 ， 他就对曹操新组建的班子口出狂言 ， 说陈群（大名士陈寔之孙）、司马朗（司马懿之兄）不过是屠夫者流 ， 荀彧只配给人哭丧 ， 赵融只配监厨请客 。 他看得上的只有“大儿孔文举（孔融） ， 小儿杨德祖（杨修） 。 余子碌碌 ， 莫足数也”（《后汉书》卷八下《祢衡传》） 。 即使是孔融和杨修 ， 也不过是他两个儿子的水平 。 祢衡当时不过二十多岁 ， 竟然如此狂妄 。 可是 ， 孔融却郑重地向曹操推荐了祢衡 。
曹操久闻其名 ， 也想见见 。 但是 ， 祢衡哪里看得起曹操 。 “衡素相轻疾 ， 自称狂病 ， 不肯往 ， 而数有恣言 。 ”称病不往 ， 口出狂言 ， 根本不把曹操放在眼里 。 曹操心中恼恨 ， 就以祢衡擅长击鼓为名 ， 命他为鼓史 ， 宴请宾客之时 ， 让鼓史们为大家鼓曲助兴 。 鼓史们都换上了专门的制服 ， 只有祢衡没有换装就上场了 ， 他演奏的是《渔阳》鼓曲 ， 姿势奇特 ， 鼓曲悲壮 。 下吏责问他为何不换衣服 ， 祢衡于是当场一件一件脱光衣服 ， 赤身裸体地站立着 ， 然后不紧不慢地换上鼓史之服 ， 接着击鼓 。 现场表演裸体换衣 ， 脸不变色心不跳 ， 一点都不难为情 。 曹操自我解嘲地说 ， 没想到被这小子羞辱了一番 。
孔融于是两边弥合 ， 这边数落祢衡的不是 ， 传达曹操的善意 ， 祢衡答应去给曹操赔礼；那边又去见曹操 ， 说祢衡身患狂疾 ， 如今幡然醒悟 ， 特意前来谢罪 。 曹操一听很高兴 ， 只要名士看得上他 ， 他就高兴 。 “操喜 ， 敕门者有客便通 ， 待之极晏 。 ”命令门卫说 ， 有客人来立刻通报 ， 可是等到很晚 ， 祢衡才来 。 “衡乃着布单衣、疏巾 ， 手持三尺棁杖 ， 坐大营门 ， 以杖捶地大骂 。 吏白：外有狂生 ， 坐于营门 ， 言语悖逆 ， 请收案罪 。 ”祢衡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 手持三尺大杖 ， 坐在曹操营帐门口 ， 以杖戳地 ， 破口大骂曹操 。 曹操很生气 ， 却没有杀他 ， 立刻派人把祢衡送到荆州刘表那里去 。 时在建安三年（198） 。 按道理说 ， 祢衡是来都城找工作的 ， 而曹操迎驾有功 ， 刚刚把汉献帝接来不久 。 祢衡如此恶语相向 ， 态度恶劣 ， 曹操没有杀他 ， 已经很不错了 。
孔融就栽在祢衡的事情上 。 官渡之战后、赤壁之战前 ， 孔融也对曹操屡加冒犯 。 曹操为节约粮食禁酒 ， 孔融不仅上书反对 ， 而且带头违抗；甚至还提出都城周边千里不得封建诸侯 ， 这样曹操就得搬出邺城了 ， 这让曹操很不爽 。 于是有个叫郗虑的官员 ， 出来说孔融的坏话了 。
郗虑 ， 字鸿预 ， 与孔融是一对老冤家 。 有一次 ， 他与孔融同侍汉献帝侧 。 汉献帝问 ， 鸿预有什么长处呢？孔融说 ， 他这个人只认死理 ， 不通权变 。 郗虑马上反唇相讥 ， 说孔文举当年在北海 ， “政散民流” ， 他的权变之术安在？两人当着皇帝的面吵了起来 。 还是曹操为他们做了和解 。 现在郗虑不但暗中告发孔融之罪 ， 说孔融在北海时 ， 说自己是孔圣人的后代 ， 亡国于宋 ， 当皇帝的何必是卯金刀（“刘”的繁体字作“劉”） ， 还使人上书 ， 告发孔融不孝之罪 ， 这就涉及到祢衡：“前与白衣祢衡跌荡放言 ， 云‘父之于子 ， 当有何亲？论其本意 ， 实为情欲发耳 。 子之于母 ， 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 ， 出则离矣’ 。 既而与衡更相赞扬 。 衡谓融曰：‘仲尼不死 。 ’融答曰：‘颜回复生 。 ’大逆不道 ， 宜极重诛 。 ”这段话的意思是 ， 孔融与祢衡互相吹捧 ， 说一个是仲尼不死 ， 一个是颜回复生 。 他们胡言乱语 ， 说什么父与子有何亲 ， 不过是情欲的作用罢了；母与子有何恩 ， 母腹无非是存储婴儿的罐子而已 。 至此 ， 孔融就难免一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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