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乘风破浪的姐姐》:我们能摆脱爽感叙事的套路吗?( 五 )


学者姜涛在《今夜 , 我们又该如何关心人类——海子〈日记〉重读》一文里 , 曾回忆起自己在课堂上开的玩笑:“大家注意 , ‘今夜’海子在德令哈 , 他不关心人类 , 想到的只有姐姐 。 为什么没想到爸爸、妈妈、哥哥、弟弟 , 更没想到舅舅、阿姨和其他人 , 这可能是一个问题 。 ”在现代诗歌中 , “生活世界丰富的错综次第”、柴米油盐组成的俗物之阵 , 被强大的抒情主体抹掉了痕迹;而在现代娱乐工业中 , 生活世界则被剪辑成另外的模样 。 对此 , 《娱乐何为》一书的结尾 , 发明了“娱乐存在论”:
娱乐升华为一种新式范例、一种新式世界及存在的形式 。 为了存在 , 为了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 就必须要有娱乐性 。 只有具有娱乐性的事物才是实在的抑或现实的……现实本身似乎就是娱乐的结果 。 (171页)
新京报|《乘风破浪的姐姐》:我们能摆脱爽感叙事的套路吗?
本文插图
《娱乐何为》 , 作者: [德] 韩炳哲 , 译者: 关玉红 , 版本: 中信出版集团 2019年6月
也就是说 , 只有具备娱乐性的内容才会被看见和讲述 , 我们走到了一个极度匮乏“关系性”智慧的时刻 , 很容易在对立的价值观中互相辩驳、自我陶醉 , 而生活世界的褶皱则被无限拉平 , 直至极度贫瘠 。 我们可以对“荧屏熟人”的故事了如指掌 , 却不了解身边普通人的故事 。 被忽略的、没有娱乐价值的故事里 , 甚至也包括了我们自己的故事 。
也许是时候聊聊何为“乘风破浪”这个亘古的人生意象了 。 天宝三载(744年) , 李白仕途失意之时 , 写下“行路难 , 行路难 , 多歧路 , 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 , 直挂云帆济沧海 。 ”他没有沉溺于“我太难了”的情绪 , 即便遭遇偃蹇 , 依旧积极向上 。 这是困境中的浪漫主义 , 这是离开C位(长安)时的生命意志 , 这是历史上的乘风破浪 , 亦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上演 。
在丰饶如海的生活世界里 , 我们朝着快乐进发 , 又不得不像爱伦·坡《莫斯肯旋涡沉浮记》里的船员一样 , 绑紧自己的圆形木桶 , 从一个浪花跳向另外一个 , 拼尽全力 , 誓不沉没 。 《姐姐》带来的快乐 , 虽是旋涡之间的片刻宁静 , 却也让我们记起 , 正是身所历经的风浪 , 霸道而不失韧性地划宽着生活的航道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