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文艺网|【文学】博尔赫斯 | 一切都保存在他的记忆里( 二 )
一八八五和一八八六年 , 我们在蒙得维的亚市度夏 。 一八八七年 , 我们又去弗赖本托斯 。 我很自然地问起所有认识的人 , 最后也问到那个“活钟表富内斯” 。 人们告诉我 , 他在圣弗朗西斯科庄园从一匹没有驯化的马背上摔下来 , 就此瘫痪 , 没有康复的希望 。 我记得那消息在我心中勾起的不舒适的魔幻似的印象:我只见过他一次 , 当时我们从圣弗朗西斯科庄园骑马归来 , 他在高处行走;我表哥贝尔纳多介绍的情况很像一个似曾相识的梦 。 他们说他躺在小床上动弹不得 , 眼睛盯着远处一株仙人掌或者一张蜘蛛网 。 傍晚时 , 他让人把他抬到窗口 。 他非常高傲 , 甚至假装认为这次要命的打击是因祸得福……我隔着栅栏见过他两次 , 栅栏粗鲁地使人联想到他作为永恒囚徒的处境:一次见他一动不动 , 闭着眼睛;另一次也是一动不动 , 出神地瞅着一枝气味浓烈的山道年枝条 。
【北京文艺网|【文学】博尔赫斯 | 一切都保存在他的记忆里】那时候 , 我已自鸣得意地开始系统学习拉丁文 。 我衣箱里带着洛蒙德的《名人传》、基切拉特的《文选》、朱利乌斯·恺撒的评论和一本不成套的普林尼的《自然史》 , 那些书当时和现在都超出了我作为拉丁文学者的有限功力 。 小镇上 , 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传得很快 , 住在湖边小屋的伊雷内奥没过多久就听说镇上到了这些少见的书籍 。 他给我写了一封文笔华丽、措辞客气的信 , 信中提到“一八八四年二月七日”我们短暂得使人遗憾的邂逅 , 赞扬了在那一年去世的我舅舅堂格雷戈里奥·阿埃多“在英勇的伊图萨因戈战役?中为两个国家立下的光荣功劳” , 请求我随便借一本拉丁文书给他 , 并且附一本字典 , “以便更好地了解原著 , 因为我目前还不会拉丁文” 。 他保证在极短的时间里完好地归还书和字典 。 书法完美清秀 , 拼写按照安德列斯·贝略?主张的那样 , 把y写成i , g写成j 。 乍一看 , 我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开玩笑 。 我的表兄弟们向我保证说不是玩笑 , 而是伊雷内奥的玩意儿 。 我觉得学习艰深的拉丁文除了一本字典之外不需要别的工具 , 这种想法不知该算是无耻、无知或是愚蠢;为了让他头脑清醒清醒 , 我给他送去了基切拉特的《诗文津梁》和普林尼的作品 。
本文插图
二月十四日 , 布宜诺斯艾利斯给我来一份电报 , 让我火速回去 , 因为我父亲“情况不妙” 。 上天可怜 , 作为一份紧急电报收报人的重要性 , 想让弗赖本托斯全镇的人知道消息的消极形式和“不妙”那个断然的副词之间的矛盾的愿望 , 故作男子汉的坚强从而使我的悲伤更富于戏剧性的诱惑 , 也许转移了我感到痛苦的全部可能性 。 我收拾衣箱时 , 发现少了《津梁》和《自然史》的第一卷 。 土星号轮船第二天上午就要起航;当天晚饭后 , 我朝富内斯家走去 。 使我吃惊的是夜晚的凄凉程度并不低于白天 。
富内斯的母亲在整洁的小屋里接待了我 。 她告诉我说富内斯在后屋 , 如果屋里漆黑不必奇怪 , 因为伊雷内奥已经习惯于不点蜡烛 , 消磨沉闷的时光 。 我穿过铺砖的院子和一条小走廊 , 到了第二个院子 。 有一株葡萄藤 , 其余几乎是漆黑一片 。 突然间 , 我听到伊雷内奥带有嘲弄意味的尖声音 。 那声音在讲拉丁语;那个从黑暗里传来的声音拿腔拿调、自得其乐地在背诵一篇讲演、祈祷或者经文 。 古罗马的音节在泥地的院子里回荡;我惊愕之下觉得那些音节无法解释、没完没了;后来 , 在那晚的长谈中 , 我才知道他背诵的是《自然史》第七卷第二十四章第一段 。 那一章的内容涉及记忆力 , 最后一句话是“耳闻之事皆成文章” 。
伊雷内奥声调没有任何改变 , 请我进屋 。 他躺在小床上抽烟 。 我觉得在天亮之前看不到他的脸 , 只记得他吸烟时发红的烟头 。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潮味 。 我坐下 , 重述了电报和我父亲生病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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