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摆摊这件事,这我算是资深了。

武志红最早在小学三四年级 , 也可能更小 , 我就开始摆摊了 。 那一次是在老家的集市上卖辣椒秧还有自产的南瓜什么的 。 我顺利地全卖掉 , 展示了摆摊的本领 。到了小学五年级 , 我开始卖冰糕冰棍儿 。 记得小升初考试结束 , 我推着一辆大平车 , 车上放着一个很大的箱子 , 箱子里包裹着泡沫和塑料 , 尽可能保温 , 然后在盛夏中 , 我到村里地头上卖冰棍儿 。 那时一天能挣两三块钱 , 那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 。 到了上初中时 , 我已经攒了十几块了 。 要知道 , 我初中时 , 一个月的伙食费才七块钱 , 再加三十斤面粉 。为什么要推个大平车?我本来也是想骑自行车卖的 , 但第一次从冰棍儿厂进货 , 一出门 , 刚骑上车就摔倒了 , 冰棍儿箱子太沉太大 , 进货太多 , 自行车负重不平衡 , 加上我作为十二岁的少年驾驭不了 , 所以干脆用一个大平车推着卖了 。 那是累一点儿 , 但非常方便 , 我一直秉持薄利多销的政策 , 还蛮受欢迎 。进了初中后 , 我在假期时 , 还是会去卖冰棍冰糕 , 不过那时就改装了箱子 , 选了小一点儿的 , 保温做得更好 , 就可以用自行车装载了 。 就是放到自行车后座上 , 绑得结结实实的 , 进货也不要进太多 , 这就OK 。但这样进货少 , 冰棍儿单价低 , 利润也薄 , 于是不再卖冰棍 , 只卖冰糕 , 利润多了很多 , 记得最多的时候 , 一天能挣八块钱 , 那可是了不起的数字 。 不过冰糕就不适合在地头卖 , 都是得赶集 , 最好的集市 , 一个离我们村八里地 , 一个离十六里 , 能一天挣八块钱那次 , 就是在后面这个集市 。再以后 , 就不卖冰棍冰糕了 , 开始跟着我父亲一起卖水果 , 后来是卖姜和各种佐料 , 一直到上了大学 , 假期回来我都会跟着父亲去赶集 。 他容易进货很多 , 结果容易压货 , 而一直秉持薄利多销的我是卖货能手 , 所以他预料到我回来时 , 就会进更多货 。一直到了读研究生 , 我才不再去赶集 , 那时回家也少了 。赶集 , 是地地道道的摆摊儿 。 我们周围那些发展好的村子 , 都有集市 。 赶集是辛苦活儿 , 但比起种地来还好 , 所以我不觉得累 。 并且 , 赶集真的是极大改善了我们家的经济状况 。印象最深的一次 , 是在那个离我们村十六里的大集市 , 有连续几天的庙会时 , 妈妈、姐姐也过来帮手 , 哥哥在外地干活没参与 。 我们一家四口齐上阵 , 当时卖水果 , 那个摊面积不小 。 那几天生意极好 , 回家一数钱 , 哇 , 每天都能挣一百来块 。 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 , 我们都欣喜若狂 , 原来根本不敢想象会挣这么多 。我父亲的生意头脑其实挺好 , 他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赶集 , 他爱上了这件事 , 都八十岁了 , 还能做心算 。 但他与财富有仇 , 我读中学和大学时 , 一方面家里收入因为摆摊在猛增 , 另一方面花钱也多 。 同时 , 每当挣钱多了 , 家里累积了一点财富 , 父亲就必然会弄出点事儿 , 例如被骗被偷 , 结果再次变得艰难 。但不管怎么说 , 摆摊儿的确能一直基本养活我们这个家庭 。 一直到现在 , 这些集市都还在 , 虽然淘宝和快递构成了巨大冲击 , 但摆摊儿还是能带来凑合的收入 。摆摊儿中 , 最主要的矛盾 , 是和集市的管理方、本地村里的地痞流氓的矛盾 , 多年的摆摊中 , 也多次遇到过被欺负的事情 , 有时还相当严重 。 但现在回头看 , 整体上还好 , 现在应该是这种事越来越少了 。进了北京读书后 , 其实我也有对地摊儿的各种回忆 , 特别是早点铺 。 从大二到研一 , 我做了今年的电话心理热线 , 是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 。 离北京大学挺远 , 我骑自行车要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 。 晚饭还好 , 可以在学校解决 。 早餐都是在早餐铺上解决的 , 那都是临街摆摊儿的 , 那种烟火气还蛮令人留恋 。过去不仅北京 , 上海广州也一样有各种早点铺子吧 , 也有各种地摊儿 。 但这几年 , 感觉它们都消失了 。 这些大城市变得很干净 , 但烟火气也少了很多 。好的城市 , 也许该是像热带雨林一样 , 各个层级收入的人 , 都能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 能基本养活自己 。 但城市太干净整洁 , 活力也许会下降很多吧 。现在推行摆摊儿 , 是疫情带来的冲击 , 而不得不做的临时之举 , 但希望这能发展成一个基本政策 。 至少 , 得在城市里给摆摊儿留下一些基本的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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