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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民 | 《切尔诺贝利》印象

要汲取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的教训 ， 更要汲取苏联解体的教训 。01—由美国、英国合拍的电视电影《切尔诺贝利》(以下简称《切》)是一部相当优秀的作品 ， 当然也是高度政治化的 ， 用网友的话说 ， 就是要“黑苏联” ， 但现在看来 ， “黑”的效果并不怎么好 ， 就连一直被认为是小清新大本营的豆瓣 ， 也有很多人不以为然 。究其原因 ， 还是“存在决定意识”这一铁律起了作用 。 美国自己在这次新冠疫情中的拙劣表现 ， 日本在福岛核电站事故中的迟缓、胆怯乃至以邻为壑 ， 反证当年苏联对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处理还是可圈可点的 ， 苏联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 但保全了欧洲 。所以有人分析说 ， 《切》剧极力想把核电站事故所导致的灾难表现成“社会主义特色” ， 但实际上是“人类特色” ， 任何国家遇到这样规模的灾难 ， 可能都会经历一个相类似的过程 。这种说法可以说既合理也不合理 。一方面 ， 我们必须承认不同的社会制度在处理巨大灾难时效率是不同的——这次应对新冠疫情就可以看得特别清楚；另一方面 ， 我们也应该意识到 ， 冷战时的美国和苏联 ， 差别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以及他们自己强调的那么大 ， 美国和苏联 ， 更像是一对镜像式的关系 。02—在《切》剧的第五集 ， 是法庭作证的场面 。在好莱坞电影中 ， 这通常意味着是一切真相大白 ， 正义得到伸张的时刻 。好莱坞电影永远也不会真正挑战美国的主流价值观 ， 它可以把中情局长、参议员甚至总统表现为恶棍 ， 但永远不会质疑美国的“程序正义” 。但对苏联就不一样了 。在第五集中 ， 《切》剧的主要英雄人物、为处理切尔诺贝利事故立下不朽功勋的科学家列加索夫在法庭上揭开了真相——发生事故的真正原因是设计缺陷 。真相大白的后果是他本人被克格勃软禁 ， 最终自杀 。到了这个时候 ， 全剧的主题就清晰的凸显出来——苏联的体制导致了谎言 ， 谎言导致了灾难 。实际情况是 ， 列加索夫的确是自杀身亡的 ， 真正的原因是无法忍受病痛 。 由于长时间在高辐射地区工作 ， 他的健康受到损害 ， 从普里皮季亚回到莫斯科后就频繁出入医院 。 1987年8月29日 ， 住院期间的列加索夫就企图自杀 ， 被及时发现救回 。切尔诺贝利事故的处理告一段落后 ， 列加索夫一直为提升苏联核工业建设的安全性而努力 ， 他没有因此被克格勃软禁 ， 但他的呼吁也的确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 。 这主要是因为 ， 在戈尔巴乔夫“新思维”的影响下 ， 超级大国苏联已经进入解体倒计时 ， 各方面陷入混乱 ， 政客们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了 。03—根据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公布的材料 ， 当时极力想对全世界隐瞒真相的反而是西方 。1986年8月底 ， 国际原子能机构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 。 会上 ， 美、英、法等西方大国 ， 都强烈要求苏联不要把灾难的范围和程度宣传得过于严重 ， 因为他们深恐在自己的国内引爆反核运动 ， 最终影响“核电产业”的发展 。美国甚至直截了当地要求苏联把“人体安全辐射量”调高5倍 ， 好让灾难从数字上看上去不那么惊心动魄 。至于美国、西方的体制是不是像他们标榜的那样可以“自由地讲真话” ， 我们只要看看斯诺登和维基解密创始人阿桑奇的命运就知道了——前者还在俄罗斯流亡 ， 不能返回自己的祖国 ， 后者则被英国警方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逮捕 ， 谁也不知道他最终的命运是什么 。04—在澄清了这些问题之后 ， 我们也必须承认 ， 《切》剧也在一定程度上再现了最后阶段的苏联的真实状况——陈旧、肮脏、缺乏真正的活力与激情 ， 人与人之间是冷漠的、甚至充满了敌意 ， 几乎没有友好的交谈和相互关心 。有一个细节令人印象深刻：苏联煤炭部长在两名持枪卫兵的保护下 ， 走到一群浑身上下都是煤灰的矿工面前 ， 要求他们参加切尔诺贝利的抢险 。 部长身穿时髦的、甚至有些轻佻的浅色西装 ， 雪白的衬衫、俗艳的红领带 ， 在矿区的环境中 ， 简直像一个天外来客 。矿工们答应了 ， 从部长的身边走过 ， 故意用满是煤灰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胸脯、后背 ， 很快就令他灰头土脸 ， 矿工并丢下一句话——“这才像个煤炭部长的样子！”这个桥段当然是非常好莱坞式的 ， 因为很难想象在苏联那样实行严格计划经济的国家的 ， 煤炭部长会在没有基层干部陪同的情况下 ， 向一群他根本不认识的矿工提出要求 ， 也很难想象矿工会这样对待部长 。但这个桥段却用一种直观的、宣传画式的手法 ， 向观众展示了苏联官僚阶层与劳动者的对立——在一个号称是属于工人的国家 ， 高级官僚却过着和工人完全不同的、根本不是“同一个阶级”的生活 。无疑 ， 这种对立是一种真实的存在 ， 实际上 ， 这正是苏联失败的真正原因 。在上个世纪中苏论战期间 ， 中国严厉批判苏联的“修正主义” ， 主要指的就是这种对立 。05—在1964年7月14日《人民日报》发表的著名文章《关于赫鲁晓夫的假共产主义及其在世界历史上的教训——九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一文中 ， 共总结了15条防止步苏联后尘的“理论和政策” ， 其中有两条是专门针对这种状况的 ， 即：第十 ， 必须坚持干部参加集体生产劳动的制度 。 我们党和国家的干部是普通劳动者 ， 而不是骑在人民头上的老爷 。 干部通过参加集体生产劳动 ， 同劳动人民保持最广泛的、经常的、密切的联系 。 这是社会主义制度下一件带根本性的大事 ， 它有助于克服官僚主义 ， 防止修正主义和教条主义 。第十一 ， 绝不要实行对少数人的高薪制度 。 应当合理地逐步缩小而不应当扩大党、国家、企业、人民公社的工作人员同人民群众之间的个人收入的差距 。 防止一切工作人员利用职权享受任何特权 。几十年过去了 ， 这些“理论和政策”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 ， 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而苏联解体 ， 用普京的话说 ， 是二十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灾难——其所导致的灾难的规模与深度 ， 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所难以相比的 。我们要汲取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的教训 ， 更要汲取苏联解体的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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