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亲爹都要向她下跪,决定贾府兴衰的却不是她
《红楼梦》里所有贾府的出场人物当中 , 嫁入皇家的元春地位最高 。 在省亲的时候 , 其亲爹贾政都要下跪 。 历来红学界都认为元妃兴则贾府兴 , 元妃亡则贾府衰 。 那么 , 元春的命运真的决定了贾府的兴衰吗?
【贾元春:亲爹都要向她下跪,决定贾府兴衰的却不是她】不一定 。
小说一开始就借冷子兴之口总论贾府经济上日益衰微 。 表面看来 , 元春的地位上升给贾府带来了荣耀 , 似乎她决定了贾府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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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 , 元春封妃之前 , 皇宫太监就与贾珍言笑晏晏;秦可卿仅为宁府孙媳 , 其葬礼浩浩荡荡 , 压地银山一般且又有诸王公大臣纷纷殷勤来祭;荣府管家少奶奶王熙凤就敢于肆无忌惮包揽诉讼 。
元春封妃时 , 举家欢庆 。 元春归省 , “说不尽这太平气象 , 富贵风流 。 ”元春贵为皇妃 , 贾府众人个个安富尊荣 , 或游园宴乐看戏作诗下棋画画 , 或为所欲为有恃无恐“就告我们家谋反也没要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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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 秦可卿的丧事及元春省亲表面虽风光 , 却大大耗损了贾府资财 , 银子如水般地淌 , 贾府早已入不敷出 。 王熙凤包揽诉讼却没有做干净 , 草菅人命引起了种种怨愤不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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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元春封妃前后 , 贾府的荣耀都是表面的 , 内部酝酿着各种危险的祸根 , 仍在朝着最终衰落的方向发展 。
俗话说“一人得道 , 鸡犬升天” , 元春封了妃 , 贾府上下都成了皇亲国戚 。 这是一般老百姓的思维模式 。 不管贾府众人如何得意 , 元春封妃只是给贾府带来了表面的荣耀 , 于事无补 , 甚至加速了贾府的灭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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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妃归省 , 仅“下姑苏聘请教习 , 采买女孩子 , 置办乐器行头等事”便已费银三万两!元春省亲至大观园 , “只见园中香烟缭绕 , 花彩缤纷 , 处处灯光相映 , 时时细乐声喧” , “且说贾妃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华 , 因默默叹息奢华过费” 。 临走 , 元春反复叮嘱“万不可如此奢华糜费了”!连尊为皇贵妃的元春都觉此次归省太过于奢华 , 可见此次归省耗资之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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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省之后 , 贾蓉等便说过:“头一年省亲连盖花园子 , 你算算那一注共花了多少 , 就知道了 。 再两年再一回省亲 , 只怕就精穷了 。 ”此外 , 元春的封妃还使贾府又多了笔开销 , 即不得不总是面带微笑诚惶诚恐地接受着宫中太监们的勒索 , 第72回点出贾琏避而不见宫中之人并且大发牢骚“一年他们也搬够了 。 ”
元春的封妃 , 不仅没有使经济上本已大不如前的贾府重新上升 , 反而加速向下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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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亲耗资巨大 , 但大观园是如此美仑美奂 , 迂腐板滞的贾政也极言其美 , 经多见广的贾母也认为值得炫耀 , 有此大观园 , 方配得上这一干太虚幻境中历劫而来的众多冤家 , 方使得千古未闻罕事的绛珠神瑛之情有个了结之地 , 方显见得石头所历确实是“花柳繁华地 , 温柔富贵乡”的红尘俗世 , 方使得“钟鸣鼎食之家 , 翰墨诗书之族”的贾府有个很好的摆阔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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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 , 大观园在两府之间兴建 , 就是为了省钱 。 不论元春如何叹息太过奢华 , 如何叮嘱不可靡费了 , 贾府竟无一人上前承应 。
可见省亲之花费不过是按例而行 , 应无越礼之处 , 这也符合贾府做事一向按例而行的风俗 。 虽说客观上元春封妃造成贾府经济上又多了一笔大开销 , 但元春封妃并没有彻底造成贾府衰落 。
所以 , 在经济上 , 元春的命运并没有决定贾府的兴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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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治上 , 元妃升迁并没有带给贾府政治上的荣耀 。 贾府的爷们 , 官位一个也未升 , 其父贾政仍是个小小的员外郎 , 即便点了个学差 , 却也不是什么肥缺 。 贾母大寿时 , 似乎王公贵族皆聚齐了 , 但于元春封妃前秦可卿之丧盛事相比 , 也并无特别兴盛之处 。
封妃前 , 贾政生日时忽闻皇帝传唤 , 全家无不惶恐心惊 , 显见得贾家地位不如何高 , 与皇室关系并不密切 。 封妃后 , 宝玉挨打一回中 , 忠顺亲王府索要戏子琪官 , 王府中一个小小的长史府官竟对堂堂贵妃之父贾政毫不客气 。
贾府并没有因元春之名而得以庇护 , 贾府照旧是京都八公之一的权势地位 , 并无贵妃之家的特有荣耀 。
因此 , 在政治上 , 元春的命运没有决定贾家的成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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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的三个妹妹 , 迎春、探春、惜春甚至宝玉 , 他们的婚姻都没有对贾府的盛衰造成决定性的影响 。 元春也不应该例外 , 对贾府的命运没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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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衰败有其自身的规律 , 小说开头冷子兴说得很清楚:
“如今生齿日繁 , 事务日盛 , 主仆上下 , 安富尊荣者居多 , 运筹谋划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 , 又不能将就省俭 , 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 , 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 ”
正是贾府当时入不敷出的真实写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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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一直在不断渲染冷子兴所言的贾家窘境 , 似乎贾家就要因银钱入不敷出而最终衰亡了 。 秦可卿托言王熙凤置办祖茔家塾 , 贾珍怨言租子太少 , 探春变着法儿节俭 , 王熙凤进言裁革丫头们 , 林之孝建议省些人口 , 迎春嫁入孙家有其父贾赦欠孙家1500两银子的因由 , 再不时夹杂着王熙凤叹息家道艰难的种种忧虑 。
不管如何 , 荣府在前80回中 , 无论家道如何艰难 , 王熙凤一直是料理得过去的 , 并无什么大的差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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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真正的倒台 , 元春曲辞中曾有透露:“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 , 天伦呵 , 须要退步抽身早!”言退步抽身 , 那自然是因政治上出了问题 , 政治上出问题 , 多半是因贾府子孙不肖了 。
纵观全书 , 小说一开始便是冷子兴预言:“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 , 翰墨诗书之族 , 如今的儿孙 , 竟一代不如一代了!”作者更借荣宁二公之灵言道:“故遗之子孙虽多 , 竟无可以继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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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观全书 , 贾府的子孙们 , 贾敬一味好仙好道 , 贾赦成天家只是和小老婆喝酒 , 贾政迂腐板滞不通世务 , 贾珍贾琏偷鸡摸狗不行正道 , 贾环贾蔷贾芹辈更是没什么好东西了 , 唯一一个宝玉略可望成 , 却不过是幻形入世、历劫而来的顽石 , 全不是齐家治国之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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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贾府略有一二可承祖业的子弟 , 以贾府这等世家大族 , 起码政治上是不会倒台的 。 但得政治上不倒台 , 便是内里银两上亏空些 , 也定不会一败涂地 。
由此可知 , 元妃身上的一系列花费与贾家兴衰并无致命联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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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虽尊为皇贵妃 , 但其家并没有因其尊崇而发迹 , 可见元妃并不受宠 。
倘元春真受宠 , 既得富贵复得夫妻之情且竟得长见父母 , 以元春贤孝才德的性情而言 , 该是十分高兴了 , 应是向父母诉说圣上待她的好了 , 不会说把她送到那个不得见人的地方了 。
元春也是一个薄命人 , 她身不由已地被送进皇宫 , 在宫中默默地埋葬着自己的青春年华 , 在表面繁华富贵中强抑着内心的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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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李纨还要寂寞 , 比迎春更痛苦 , 比探春还要悲伤 , 比惜春更无奈 。 贾府表面烈火烹油 , 内部慢慢腐朽而终归坍塌 。 元春表面无限风光 , 内心却痛苦无奈 , 最终大梦归 。 两者相互映衬 , 共同构成了千古绝唱红楼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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