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闲读』《卖油翁》：被误读的“谦虚”和“傲慢”
《卖油翁》选自北宋文豪欧阳修所作的笔记小说《归田录》 ， 讲述了康肃公陈尧咨和卖油老翁之间的故事 。 陈尧咨善射并以此自夸 ， 卖油翁路遇陈尧咨射箭 ， 认为此技不足与外人称道 ， 在陈尧咨盛怒之时 ， 卖油翁展现了从钱孔倒油的技艺 ， 并点出其中奥妙：不论陈尧咨射箭还是他倒油 ， 都是凭手熟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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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则故事的主题一直被解读为“熟能生巧” ， “术业有专攻” ， “谦虚使人进步 ， 骄傲使人落后”等 ， 对于故事中的两个人物形象 ， 也往往是谦虚沉稳的卖油翁和傲慢无礼的陈尧咨这种经久不变的标签 。 后续又有人对此生疑 ， 认为卖油翁不但不谦虚 ， 反而有故意找茬的倾向 ， 陈尧咨的傲慢是情有可原 ， 一时间将两个人物的黑白颠倒了过来 。 卖油翁是真的谦虚还是找茬？陈尧咨是否真的傲慢无礼？笔者将通过文本细读做出自己的解答 。 一、“谦虚”的卖油翁？“找茬”的卖油翁？
卖油翁身怀倒油绝技却不像陈尧咨那样“自矜”、不可一世 ， 反而沉稳处之 ， 这是“谦虚派”的主要观点 ， 也是目前在中学教学领域最常见的观点 。
“找茬派”则认为 ， 卖油翁擅离职守 ， 不好好地走街串巷卖油 ， 反而在陈尧咨家圃前驻足 ， “睨之久而不去” ， 实则是想引起陈尧咨注意 ， 有意卖弄自己的技艺 ， 这是其一 。 其二 ， 卖油翁偷换概念 ， 将区区酌油之技与六艺之一的箭术相比 ， 并以一句“无他 ， 但手熟尔”既贬低了陈尧咨的射技 ， 又故意彰显自己的才识 ， 还装作一副内敛谦逊的样子 。
从整个故事的起因来看 ， 陈尧咨“尝射于家圃” ， 在自家园子里射箭 ， 卖油翁路过并“释担而立” ， 放下担子站在那里 ， 看了良久也不离开 ， 由此推动了后面陈尧咨“忿然”和卖油翁“酌油”情节的开展 。 在“找茬派”看来 ， 卖油翁的“主动靠近”是引发矛盾的主要导火索 ， 毕竟陈尧咨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炫耀自己的才能 ， 而是在自家的院子里练习射箭 ， 而卖油翁是擅自进入陈尧咨的活动空间 ， 还大言不惭得对其指点 ， 故有故意找茬之嫌 。
【『潇潇闲读』《卖油翁》：被误读的“谦虚”和“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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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笔者看来 ， 首先 ， 卖油翁的工作本就需要走街串巷 ， 他在四处奔走的过程中看到一大户人家在射箭 ， 本着人人都有的看热闹的心情 ， 便会驻足而立 ， 不存在故意靠近之说 。
其次 ， 对于陈尧咨高超的射技 ， 卖油翁没有啧啧称赞 ， 而是“睨之”和“但微颔之” ， 即斜着眼看 ， 微微点头 ， 这里并不是为了激怒陈尧咨 ， 毕竟激怒一个世家公子没有任何好处 。 卖油翁对于陈尧咨的射技之所以表现平淡 ， 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认为：不论是射箭之处 ， 还是他的酌油之技 ， 都是经过日积月累的苦练才达到了“手熟”的境界 。 卖油翁看透高超技艺背后的奥秘 ， 所以对于陈尧咨的射技不像旁人那般叹为观止 ， 而是“微颔” ， 实则已经表现出了对陈尧咨勤奋苦练的认可 。
最后 ， 卖油翁的“说教”和“酌油之技”也是“谦虚派”和“找茬派”争论不一的情节 。 前者认为卖油翁此举恰恰彰显了一个身怀绝技之人的谦逊 ， 与自视甚高的陈尧咨形成鲜明的对比；后者认为 ， 卖油翁完全没必要展示酌油之技 ， 不过是为了凸显自己而故意为之 。
在笔者眼中 ， 卖油翁的那句“无他 ， 但手熟尔”只是陈述了他对陈尧咨射技的个人见解 ， 而非有意激怒 ， 而后他展示酌油 ， 只是事态所需 ， 因为那时陈尧咨已经“忿然” ， 认为卖油翁口出狂言 ， 为了平息他的怒火 ， 卖油翁才顺势展示了自己的技艺 ， 并再次表述了自己对于高超技艺的看法——手熟即能生巧 。 故卖油翁并非所谓的贬低陈尧咨的射技 ， 抬高自己 ， 他不过是和陈尧咨分享了自己对于技艺的看法 ， 陈尧咨认为技高于人 ， 值得自夸 ， 卖油翁认为技艺是手熟所致 ， 不便炫耀 ， 如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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