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省民和县喇家遗址出土汉代马骨的DNA 初步研究( 四 )
2、毛色研究
有研究认为 , 在家畜驯化过程中 , 对动物本身而言有一个人为选择取代自然选择的过程 。在家马引进选择的过程中 , 一些形态和行为特征可能会成为人为选择的标准 , 例如毛色 。Ludwig等对欧亚大陆发现的古代马的毛色进行了SNP检测 , 发现距今5000年以来 , 在西伯利亚与东欧地区家马毛色的多样性迅速且持续地增加 。因此推测毛色多样性的出现 , 很可能反映当时人们有计划地选择、改进或引进新品种 。
喇家遗址的汉代灰坑中出土的家马骨骼 , 可以确定的毛色有枣色(bay)、栗色(chestnut)和黑色(black) , 都是常见的属于纯色的马匹毛色 , 未发现有带白斑的基因突变 。目前关于中国古代家马毛色的研究还比较少 , 目前已发表的有4个遗址:青海丰台遗址的4匹家马有3匹枣色(bay)、1匹枣色带有白斑(bayTobiano);陕西枣树沟脑遗址马坑出土的4匹家马有3匹枣色(bay) , 另一匹的主要毛色可能为枣色(bay)或黑色(black)不能确定是否存在斑点状纹饰;新疆石人子沟遗址的5匹家马有3匹栗色(chestnut) , 其余2匹分别为枣色(bay)和金黄色(palomino);新疆平顶山墓群的8匹马有3匹栗色(chestnut)、2匹栗色有白斑(chestnut tobiano)、2匹黑色(black)、1匹金黄色(palomino) 。
与同属于甘青地区的丰台遗址相比 , 年代较晚的喇家遗址的家马毛色相对多样 , 推测随着时间的发展 , 有可能引进了新的马匹品种 , 也有可能引进了新的育种技术 。如果仍然将这几个遗址按地域进行划分来看不同地区古代马的毛色多样性变化 , 新疆地区马的毛色最丰富 , 甘青地区次之 , 中原地区最少 。中原地区仅有枣树沟脑一个遗址共4匹马的材料 , 与其他地区相比样本量非常少 , 可能存在样本数量的偏差 。但是从总的趋势可以看出来 , 古代家马毛色多样性是从西向东逐渐递减的 。一般认为 , 生物扩散或迁徙的结果是原地区群体的遗址多样性要比新进入地区的高 , 这是因为在扩散或迁徙过程中 , 总有一些个体或亚群体保留在原地未迁出 。因此本文研究结果从侧面反映出经新疆、甘青入中原地区是中国古代家马进入中国的一条主要路线 。
喇家遗址所在的甘青地区位于中原地区和新疆地区之间 , 这一区域相对独立 , 呈走廊状 , 地理上是沟通中原和新疆的通道 , 文化上是联系中西文化的桥梁 , 在历史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甘青地区处于干旱、半干旱地带 , 对生产力有限的史前人类而言 , 经济方式很大程度上受气候的影响 。当气候适宜的时候可以发展农业 , 当气候条件恶劣的时候农业生产会受到很大影响 。有学者认为距今4000年前后由于受气候变化的影响 , 甘青地区的生业模式开始由农业或半农半牧向以牧业为主转变 , 驯化家马的引入加速了甘青地区史前人类生产经营模式的转变 。
西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 , 即以长安(今西安)为起点 , 经甘肃、新疆 , 到中亚、西亚 , 联结地中海各国的陆上通道 , 经此丝绸之路 , 驯化的家马会源源不断东进到达中原地区 。黄河上游的重要渡口“临津古渡” , 可能就是丝绸之路过黄河的几个重要通道之一 。如果古代文献记载可靠 , 引进的“天马”或“汗血宝马”很有可能是经由此地进入当时的中国内地的 。
“汗血宝马”在中国历史文献上有提及 , 但现代生物学上估计很难科学地对此马进行定义 , 因此目前也尚无现代DNA标记来识别“汗血宝马” 。古DNA研究尤其是古代线粒体DNA对该问题目前是“无能为力”的 。今后如果现代遗传学研究能够识别并标记出现代的“汗血宝马” , 那么运用大规模测序技术(Next Generation Sequencing) , 对汉代家马进行大样本量的古DNA基因组研究 , 则有可能证明历史上汉武帝派人到中亚寻回“天马”或“汗血宝马”的故事 。若如此 , 本文喇家汉代家马以及其他古渡地区的汉代家马DNA样本就可能是研究“汗血宝马”的首批材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