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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炯明与他建立的“模范小中国”

陈炯明与他建立的“模范小中国”——陈炯明和他的“联省自治”探讨作者：东林枫火（2020年2月8日）【题记】陈炯明（字竞存）与孙中山（曾用名孙帝像）早年本来是一对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 ， 后来这两人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 那么 ， 导致孙中山与陈炯明彻底决裂 ， 乃至兵戎相见的原因是什么？这是我们今天在研究中国近代史的过程中无论如何也绕不开、躲不过的话题 。简单归纳一下：孙中山认为 ， 只有建立一支绝对效忠自己的军队 ， 并通过武力统一中国 ， 方能“救亡图存” 。 而陈炯明则认为 ， 中国社会已是“分崩离析、祸变存臻” ， 只能效法欧美 ， 通过“废督裁兵、联省自治”的道路 ， 建立一个类似美国的联邦政府才可能实现中华民族真正的统一 。政见的不合最终导致了两位革命元勋的彻底决裂 ， 武力争斗的结果是——落败的陈炯明流亡南洋 ， 最终在贫困交加中客死香港 。今天 ， 当我们重新研判这段历史时 ， 如果抛弃“仅以成败论英雄”的陈腐史观后 ， 您会惊讶地发现：就在一百年前的今天 ， 陈炯明的“联省自治”实践 ， 虽然昙花一现后便消失在历史的尘烟中 ， 但在中国历史上却有着深远的历史意义和巨大的现实价值……记得20年前与一群老友在广州大道南的一处海鲜酒家喝酒聊闲 。 有人问我：“如果你生活在二十世纪初 ， 清廷逊位、民国成立以后 ， 你愿意选择哪座城市生活？”记得我当时毫不犹豫地回答说：“第一 ， 我会选择在陈炯明治下的广州；第二 ， 我会选择在张作霖治下的沈阳！”那么 ， 本人之所以这样回答的依据是什么呢？OK ， 首先让我们来了解一下陈炯明其人其事：陈炯明 ， 字竞存 ， 1878年出生 ， 广东海丰人 。 陈炯明可谓是近代中国历史上最具争议的历史人物之一 。 由于多年来国民党对孙中山（曾用名：孙帝像）的顶礼膜拜 ， 把这位内德不修、外辱频至、华而不实、刚愎自用的凡胎肉骨塑造成神的缘故 ， 再加上国民党长期党化教育之需要 ， 又将这位毅然与孙中山在革命半途分道扬镳的、颇受广东民众拥戴的“定威将军”陈炯明长期污蔑为“叛徒”和“军阀”之缘故 ， 真可谓是历史给我们开了一个巨大大跨世纪玩笑 。事实上 ， 陈炯明早年就参加了辛亥革命 ， 他在推翻满清帝制、护国讨袁和护法运动中立下了不世之功勋 ， 尤其在他主政广东期间 ， 严禁烟赌 ， 发展教育 ， 大力提倡和推动新文化运动 ， 并一直坚持“联省自治”的政治实践 ， 反对用武力统一中国……今天回头看来 ， 仍不失为在政治上的一种远大而超前的目光 。 也恰恰因为此种原因 ， 使得他与孙中山在政见上发生了激烈冲突 ， 最终导致了二人的彻底决裂 。也正是因为陈炯明与孙中山的决裂之故 ， 从此以后 ， 国民党的党史学家们在对陈炯明的历史评价上 ， 基本上都以诬蔑、泼污、诟谇以为能事 。 因此 ， 在党国官方正史里 ， 陈炯明一直是个“反动形象” 。 直到20世纪末 ， 辛亥革命研究的权威专家、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历史学家韦慕庭教授 ， 才为陈炯明翻了案 ， 他在其代表作品《孙中山：壮志未酬的爱国者》一书中尖锐地指出：由于中国的历史学者们对孙中山太过盲目的过度崇拜 ， 于是他们对陈炯明历史功过之评述实在有欠公允……1920年 ， 以湖南省为先锋 ， 西南各省相继展开“省宪运动” ， 广东也出现了强烈的社会诉求与呼声 ， 陈炯明置身其中 ， 深受大潮影响 ， “且其在闽南之政治经验 ， 也是鼓励他下决心要搞广东自治的原因” 。 再加上“护法已不足为号召” ， 全国人民渴望的不是武力讨伐 ， 而是“和平统一” 。1921年春 ， 在广东省议会起草“省宪”时 ， 作为一省之长的陈炯明“亦并驾齐驱地写了一份‘密约’ ， 题为《建设方略》” ， 这份文件1922年5月首次在香港报刊公开 ， 其中重点阐述了建立“地方分权”政制的必要性 。1922年5月 ， 陈炯明又在广东发布《联省自治运动》 ， 对包括中央和地方两个层面的制度设计提出了前瞻性的构想：在中央层面成立中华民国联省政府 ， 负责外交、军事和条约缔结 ， 在地方层面上实行省县自治、省长民选、人事自决 。 在此之后的几年里 ， 广东省政府又陆续颁布了《建设方略》、《暂行县自治条例》、《暂行县长选举条例》、《暂行县议会议员选举条例》、《广东省宪法草案》等许多重要纲领与文件 ， 陈炯明的地方自治思想也逐步付诸实践 。其实 ， 孙中山在他刚刚就任“非常大总统”时 ，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 ， 一开始他也是全力赞成和拥护陈炯明“联省自治”的政治主张的 。 可惜的是 ， 未过多久 ， 当孙中山的政治地位刚刚稳固以后 ， 便随即翻脸而改变了对“联省自治”的态度 ， 他反而认为：“中国原来即是统一的 ， 决不应该把各省再来分开……”于是陈炯明与孙中山的“路线之争”越发激烈 ， 以至于到后来发展到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地步 。 陈炯明自始至终都在坚定地主张联省自治 。 其中的一个说法是：他之所以不赞成“非常国会”这样的乌合之众选举孙中山出任“大总统” ， 就是担心对正在进行中的联省自治“大有妨碍” ， 会出现新的帝制、新的独裁 。 因而“援桂出师” ， 这恐怕也是陈炯明担心孙中山会“取消自主” ， 且“降服北廷后会破坏联省之大局”之缘故 。于是 ， 到了1922年 ， 陈、孙二人终于兵戎相见 ， 发生“六一六”广州围攻“总统府”、炮轰观音山事件 ， 孙中山仓皇逃至海珠海军司令部 。 第二天 ， 即六月十七日 ， 孙中山便率领永丰、楚豫、宝璧等军舰讨伐陈炯明的所谓“广州叛军” ， 又因魏邦平部旅长陈章甫不予响应 ， 于是 ， 孙中山孤掌难鸣 ， 又被迫退回了黄埔港 。 从此以后 ， 陈炯明与孙中山的矛盾天下皆知 。OK ， 下面我就简单叙述一下陈炯明“联省自治”政治纲领的具体内容——陈炯明就任广东省长后 ， 在没有改革范本参考的情形下 ， 他按照权力部门的不同性质与范畴 ， 分别采取了不同的改革措施：第一、在行政方面 ， 他采取了较为稳妥的循序渐进道路 。 他先裁撤道尹、镇守使 ， 另成立稽核局 ， 对各县知事进行民主监督 ， 并按照现代文官制度以德、能、勤、绩作为考核标准 。 考虑到一时之间地方豪强势力难以平复 ， 尤其是选举制度面临被人操纵的危险 ， 他并没有立即实行县长的完全直选 ， 而是实行“半干涉主义” ， 即由县民直接选举县长候选人三名 ， 再由省长圈定其中之一 。第二、在权力架构方面 ， 为了确保行政权与立法权的独立 ， 给予人民参政议政的机会 ， 陈炯明力排众议 ， 在县一级设立议会 ， 以弥补省议会不能兼顾各县特殊问题的弊端 。第三、在司法改革方面 ， 陈炯明放开手脚 ， 大胆探索与尝试 。 由于陈炯明年轻时便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广东法政学堂 ， 深受西方近代法律思想的影响 。 他期望早日在广东实现司法独立 ， 便要求全省各县都要设立地方法庭 ， 并且在各州州府所在地还要设立审检厅 。 广东省司法独立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必须由省法院来处理县长直选中的舞弊行为 。第四、军队必须置于法律之下 。 陈炯明的难能可贵之处 ， 不仅在于他能够严于律己 ， 而且能够躬身践行 。 例如 ， 他严格规定：未经最高司令部严格审核及批准 ， 任何军队各级（长官）均无权将犯人就地枪决 。第五、在立法方面 ， 陈炯明亲自主持制定了《广东省宪法草案》 ， 这部宪法草案虽然只是一个地方性法案 ， 但是已经初步体现了现代宪法的精髓：例如专设章节规定了公民的权利 ， 并且明确了省长和议会各自的权限及其制约关系 。第六、在经济方面 ， 他努力发展实业 ， 开辟全省公路网 ， 振兴本地农业 ， 还成立各级各类工会组织 ， 并在工人中大力推广、大力普及、大力教育 ， 切实维护与保障劳工的合法权益 。第七、在教育方面 ， 他大力兴办免费公立学校 ， 支持私立学校的发展 ， 改组教育系统架构 ， 全面提高教育经费支出 ， 普及全民教育 ， 使得广东的教育事业得以迅猛发展 ， 领跑中国 。第八、在社会生活上 ， 他全力支持女权运动 ， 革除陋俗 ， 禁绝烟赌 。陈炯明在广东联省自治实践取得了良好的成效 。 一时之间 ， 广东省为全国所瞩目 ， 甚至引起了欧美社会的广泛注意 。 广东省也因此获得“模范小中国”称号 。……其实 ， 若要追根溯源 ， “联省自治”这一政治概念的提出 ， 最早是梁启超 。 1919年梁启超在其所写的《解放与改造发刊词》一文中 ， 便第一次提出了“联省自治”的政治主张 。 在这里 ， “联省自治”包含两个含义：一是容许各省自治 ， 由各省自己制定省宪 ， 依照省宪自组省政府 ， 并统治本省 。 “国家之组织 ， 全以地方为基础”；二是由各省选派代表 ， 组织联省会议 ， 制定联省宪法 ， 将中国建立成一个联邦制国家 ， 而“国民总须在法律上取得最后之自决权” 。陈炯明“联省自治”的政治主张的提出与实践 ， 不但得到了胡适、章炳麟、王世杰、张东荪等一大批文人学者的大力追捧 ， 而且得到了全国很多手握重兵的所谓“中小军阀”们的积极响应 。 然而 ， 天不垂怜 。 可悲可叹的是 ， 在孙中山及后来的蒋介石针对陈炯明一系列的暗杀与讨伐中 ， 陈炯明的“联省自治”终于成了一片过眼云烟 。今天 ， 当我们回过头来重新研读这段历史的时候 ， 你不得不承认 ， 陈炯明的确是个有远见卓识的中国近代政治人物 。然而 ， 历史也充满着许多荒唐与滑稽之处 ， 例如国民党骂陈炯明是军阀 ， 可他的一生最注重和擅长的却是文事；陈炯明虽然军权在握 ， 但他却自始至终反对军治；陈炯明虽然希望苏联军事顾问帮助他改造军队 ， 但他却极力反对党治和党化教育；陈炯明与孙中山虽然最重要的革命盟友 ， 但他却坚决反对武力北伐 ， 唯恐因为内战而造成生灵涂炭、祸国殃民；陈炯明甚至认为孙中山的“大总统”是暗箱操作、自我任命的结果 ， 并非真正的民选 ， 因而他公开大声呼吁孙中山立即下野……但不管国民党怎样污名陈炯明 ， “就20世纪上半叶而言 ， 联省自治是统一和发展中国最好的道路！”这恐怕是历史给予陈炯明最公正的评价 。1933年 ， 贫困交加的陈炯明病故于香港 ， 陈炯明去世后 ， 人们为了怀念他 ， 有两首民谣在广东颇为流行 。第一首：陈炯明 ， 陈炯明 ， 请孙下野蒙污名 。 是非荣辱总无凭 ， 一钱不名苦行僧 。第二首：陈炯明 ， 陈炯明 ， 请孙下野蒙污名 。 是非荣辱后世定 ， 联省自治盼实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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