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家|七个抗疫家庭的痛与愈,坚守与突围

“我脸上虽然带着笑容 , 内心却百感交集;但我只能用这样一个微笑告诉他们 , 我一切都好 。 ”除夕之夜 , 40岁的王宁在下班后独自吃着泡面 , 他看着桌上的咸菜突然失声痛哭 。作为武汉市儿童医院的一名职工 , 王宁在疫情爆发后 , 将妻儿送回娘家 , 投身到抗疫一线 。 此后 , 他只能通过视频通话获知家人的近况 。 但他们在视频通话时 , 从不提及与疫情有关的话题 , 妻子独自照顾两个孩子累到旧病复发也一声不吭 。王宁说 , 那段时间 , 他与妻子隐忍着、沉默着 , 都只是为了让对方“不要担心” 。武汉封城之后 , 王宁艰难度过了两个月的独居生活 。 想念父母时 , 他只能远远地在楼下看着窗口探出身子的老人 , 用绳子把药品吊起来 , 再由父母从窗户拉回家中 。在武汉“封城”的两个月里 , 许多人像王宁一样遭受着恐慌与煎熬 。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联系到7个武汉家庭 , 并从他们的口述中还原了武汉“封城”战疫期间 , 这些家庭“坚守”与“突围”的真实状况 。他们当中 , 有人漂泊在外难以踏上归途;有人舍弃小家投身一线 , 只能用眼神向家人报告平安;有人在亲人离世后 , 甚至来不及道一声别;也有人在迎接来新生命的同时 , 担心着孩子的生与养 , 但无一不在接受着生与死的考验 。随着疫情逐步得到控制 , 新冠肺炎患者陆续出院 , 这些家庭也在开始尝试走出恐慌与伤痛 , 他们说 , 希望能尽快回归安宁 , 开始武汉人的寻常日子 。闭口不谈疫情 , 用眼神报告平安武汉·家|七个抗疫家庭的痛与愈,坚守与突围
王宁与家人 , 照片拍摄于3月20日 。受访者供图我叫王宁 , 是武汉市儿童医院一名职工 。 这样突如其来的疫情 , 让每个人措手不及 , 没有任何准备 。 疫情爆发后 , 我身为医务工作者 , 同时也作为志愿者为医院运输物资、联系捐赠方给医院捐赠酒精、84消毒液及医标防护服等 , 提供生活物资保障 。因为工作的原因 , 我把妻子和孩子送到姥姥家居住 , 自己去和疫情战斗 , 和同事们一起坚守岗位、互勉互助 。但对于家人我还是很愧疚 , 女儿3岁多 , 儿子才1岁多 , 我们结婚较晚 , 彼此年龄也偏大 , 我已满40岁 , 妻子腰椎间盘突出 , 患有肩周炎、腱鞘炎 , 每天带着2个精力无比充沛的孩子 , 累得旧疾复发 。 但她我视频通话时 , 从不提她的身体状况 。 后来还是岳母告诉我的 , 因为她心疼女儿 。每次视频 , 妻子都只是简单告诉我上班要注意安全 , 再让我看看孩子 , 让我不要担心 , 家里一切都还正常 。 我心里明白 , 此时的我没有能力为妻子和孩子做些什么 , 我也只是告诉她我也很好 , 不用担心我 。为了不让对方担心 , 我和妻子很多时候都非常默契地选择沉默 , 从不谈疫情 , 只为不让对方有过多的牵绊 。防止因工作感染而传染家人 , 我已离家独居已近2个月 。 记得除夕之夜 , 下班后我吃着方便面 , 目光呆滞地看着桌面上的那包咸菜 , 对家人的思念 , 让我这个40岁的男人潸然泪下 。 无畏生死 , 坚守岗位 , 我对得起祖国 , 对得起誓言 , 如因工作而被感染 , 我又怎么对得起我年迈的父母、爱人和孩子?我不敢去想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 , 如果我牺牲了 , 历史会记住我们 。我很想去看看父母 , 老人都有心脏病 , 妈妈还有糖尿病 , 更是需要儿子的照顾 。 家中药品所剩不多 , 在我的坚持下 , 我把药品买齐 , 再由父母用绳子将药品从窗口拉上去 , 父母站在窗口 , 我抬着头看着父母 , 他们憔悴了很多 , 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 爸爸眼神充满了慈爱 , 妈妈眼神充满了担心 。 而我脸上带着微笑 , 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 因为我需要传递给父母一个“信号” , 我一切都好 。如果疫情结束 , 我想休个假 , 也希望我妻子的单位也能给点假期 。 我想带着老婆孩子及父母出门走走 , 多看看祖国的美好河山 。 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祝祖国更加强大 , 祝武汉人民生活幸福 , 感谢全国人民对武汉的支援 , 愿每个人的生活像花儿一样美丽 , 往昔依旧 。七旬老夫妻接病危通知 , 心态平静我叫蔡云涛(化名) , 今年77岁 , 我的老伴也73岁了 。 生病前和小儿子一家三口住在武汉市东西湖区家里 。隔离前期 , 因小区封闭 , 小儿子隔两三天就买菜送来 , 把菜放下就走 。 后来小区门口设了个临时卖菜点 , 我每天买菜 , 老伴做饭 。 但到今年1月初 , 我和老伴都感到身体不舒服 , 没精神、腹泻 。 1月9日去检查 , 医生说确诊感染了新冠肺炎 , 当时我俩就住上院了 。 没过几天 , 我和老伴病情加重 , 都被下了“病重通知书” 。但这两份病危通知书并没有让我们赶到恐惧 , 我和老伴都已经七十多岁 , 活到古稀之年 , 对于这个病 , 我俩的心态都很平淡 。也许是心态好 , 加上是医护人员的治疗也起了作用 。 收到“病重通知书”两天后 , 我们俩的病情慢慢开始好转 , 老伴退烧了 , 我食欲也好了些 。 之后 , 我们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 , 直到转阴出院 。我记得我们是在2月2日和7日分别出院的 , 小儿子一家早就搬出去住 , 我和老伴单独在家隔离 。 转眼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现在我和老伴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 仍有些咳嗽 。 我本来就有冠心病 , 平时也吃些这类的药 。 药没了 , 我就去药店买 , 戴着口罩出门 。 出院那阵子 , 儿媳妇跑了很多地方都买不到口罩 , 后来托了熟人才买了些 。我现在还是关注着武汉的疫情 , 前几天 , 武汉确诊病人零新增 , 感觉疫情很快就结束了 。我和老伴出院至今 , 还没有去复查 , 一是因为小区现在严格把守 , 不让随意出门 , 二是交通工具还没运行 , 我们也没办法去 , 所以 , 我和儿子商量 , 就等到“解禁”的时候再去复查 。疫情还没完全过去 , 医护人员现在也还是挺忙 , 不给他们添麻烦 , 复查的时候 , 再当面谢谢他们 。宝宝出生十天后 , 武汉“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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