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是最浪漫的事:中年失业的第一天( 二 )
电视剧《小欢喜》 , 方圆被辞退克罗威尔抬起两手 , 往后靠去 , 玻璃上留下两只湿乎乎的手印 , 像骷髅手 。 沃特盯着手印 , 它们吸引了他 , 他看着它们慢慢变小 , 消失 。“哦 , ”他抬起头来 , 说道 。 “你说得很对 , 乔治 。 谢谢 。 ”克罗威尔的嘴插进一个老好人歉意的笑 。 “发生这种事情 , ”他说 。 “真的很抱歉 。 ”他开始摸索办公桌抽屉的把手 , 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 最难说出口的已经说了 。 “现在 , ”他说 , “我们开了张支票 , 是你这个月和下个月的薪水 , 它能给你一点——可以说是解雇费吧——让你在找到工作之前渡过难关 。 ”他递过来一个长信封 。“您真是太慷慨了 , ”沃特说 。 接着一阵沉默 , 沃特认识到该由他来打破这沉默 , 于是站起来 。 “好吧 , 乔治 。 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 ”克罗威尔立即起身 , 绕过办公台 , 伸出两手——一手握着沃特的手 , 一手搭在他肩上 , 就这样走出了办公室 。 这姿势 , 看似友好 , 实则令人窘迫 , 让沃特血直冲上喉咙 , 有那么一刻他十分难受 , 以为自己会哭出来 。 “好吧 , 伙计 , ”克罗威尔说 , “祝你走运 。 ”“谢谢 , ”沃特说 , 听到自己的声音还很平静 , 他松了一口气 , 于是他又微笑着说 , “谢谢你 , 再见 , 乔治 。 ”回他的格子间大概要走五十米的距离 , 沃特·亨德森颇有风度地走完了 。 他感觉得到 , 在克罗威尔眼里 , 他的背影相当整洁、笔直;他也意识到 , 当他穿行于办公桌时 , 那些办公桌的主人要么不好意思地扫他一眼 , 要么让人感觉他们很想这样 , 他也知道自己脸上每一个表情都控制得很好 , 很微妙 。 整个事情看上去像是电影里的一个场景 。 摄影机从克罗威尔的角度开始往后移动 , 拍摄出办公室的全景 , 沃特的背影在画面中孤独而庄严地走过;现在是沃特的脸部特写 , 定格了很久 , 然后再给同事们转动的头几个简单的镜头 , 接着镜头切换到沃特的角度 , 看到他的秘书玛丽那平凡、毫无疑心的脸 , 她手里拿着一叠他交待要打印的东西 , 正站在他办公桌前等他 。“我希望你能满意 , 亨德森先生 。 ”沃特接过来 , 扔到桌上 。 “别管它了 , 玛丽 , ”他说 。 “听着 , 接下来你还是歇着吧 , 明天早上去找人事经理 。 他们会给你安排份新工作的 。 我刚被解雇了 。 ”她听后脸上展露出一丝略带疑惑的笑——她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她马上脸色发白 , 有点哆嗦 。 她还很年轻 , 人也不太机灵;秘书学校里可从没人教过她 , 老板也可能被解雇 。 “为什么 , 这太可怕了 。 亨德森先生 。 我——呃 ,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噢 , 我不知道 , ”他说 。 “有许多小理由 , 我猜 。 ”他在不停地打开、合上抽屉 , 清理他的东西 。 没有多少东西:一沓从前的私人信件 , 一支干了的自来水笔 , 一个没有打火石的打火机 , 半块包着的巧克力 。 她在边上看着他将这些物品一一清点出来 , 装在口袋里 , 他意识到这些物品让她十分伤感 , 他觉得要保持尊严 , 便挺直腰 , 转身从衣帽架上取下帽子带上 。“对你不会有影响的 , 玛丽 , ”他说 。 “明早他们会给你安排新工作的 。 好了” , 他伸出手 , “祝你好运 。 ”“谢谢你;你也是 。 好 , 那么 , 晚安”——她掩着嘴吃吃地笑了 , 手指甲被咬得歪歪斜斜的 , 笑得不太肯定 。 “我的意思是 , 再见 , 亨德森先生 。 ”
电视剧《小欢喜》 , 方圆被辞退接下来的场景发生在自动饮水机旁 。 当沃特走近乔·科林斯身边时 , 科林斯清醒的双眼充满同情 。“乔 , ”沃特说 。 “我走了 。 被开掉了 。 ”“不!”但科林斯震惊的表情只不过是一种友善的表示;它不可能是吃惊 。 “天啊 , 沃特 ,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弗雷德·霍尔姆斯插话说 , 语调十分低沉遗憾 , 显然这个消息让他很满意:“呀 , 伙计 , 真他妈不像话 。 ”他们一路跟着沃特到了电梯口 , 他按了“下行”键;人们突然从各个角落冲向他 , 他们的脸因惋惜而拘谨 , 一双双手都伸出来 。“太遗憾了 , 沃特……”“好运 , 伙计……”“保持联系 , 好吗 , 沃特?……”点头、微笑、握手 , 沃特不停地说 , “谢谢 , ”“再见 , ”还有“我当然会的”;这时红灯亮了 ,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接下来几秒钟之内 , 电梯门缓缓地滑开 , 操作员的声音在说 , “下行的!”他退进电梯里 , 微笑定格在脸上 , 朝那些热情的、表情丰富的脸 , 自信地鞠了一躬 , 这个场景最后以电梯门缓缓合上、关紧而告终 , 电梯在沉默里一路下行 。电梯下来时 , 他和一位脸色红润 , 目光明亮 , 心情甚佳的男子并排站着;直到他走到大街上 , 飞快地走着 , 他才意识到自己多么享受刚才的表演 。这个想法让他吃惊 , 脚步也慢下来 , 他在一幢大楼前停下 , 站了大半分钟 。 头皮在帽子下阵阵发痒 , 手指开始摸索着领结和大衣的钮扣 。 他好像为自己做了什么隐晦可耻的勾当而惊诧万分 , 从没这般无助 , 这般害怕过 。于是他又猛然做出一连串举动 , 理理帽子 , 动动下巴 , 在人行道上跺着两脚 , 试着让自己看上去像忙于工作 , 火急火燎的样子 。 如果大下午的 , 有人企图在莱克星顿大道中央对自己来番心理剖析 , 那他简直疯了 。 现在唯一可做的是马上让自己忙碌起来 , 开始找工作 。他又停下来 , 四处看看 , 发现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 。 他现在上四十街 , 在有花店和出租汽车站的拐角上 , 来往行人衣着光鲜 , 英姿焕发 , 走在春天明媚的大街上 。 首先他需要一部电话 , 于是他冲到街对面 , 走进一家杂货店 , 在香皂、香水、调味番茄汁和火腿的混合气味里穿行 , 来到后面靠墙的一排电话亭边;掏出地址簿 , 找到记有几家职业中介电话号码的那一页 , 他已在那几家中介那里填过登记表;接着他准备好零钱 , 把自己关在电话亭里了 。但是所有中介说的话都一样:眼下没有适合他专业的工作机会;没有他们的电话通知 , 就是去他们公司也没用 。 当他打完一圈电话 , 他又到处摸索地址簿 , 想找一个熟人的电话号码 , 那人以前跟他说过 , 他们公司可能很快就会有个合适他的职位空出来 。 可是小本本不在他的内口袋里;他又伸手到大衣的另一个口袋里、裤子口袋里找 , 手肘挤在电话亭的墙上生疼 , 但找到的只有那沓旧信件和他办公桌里的那块巧克力 。 他嘴里咒骂着 , 把巧克力扔到地上 , 仿佛它是烟蒂 , 还蹭上几脚 。 电话亭里的这些动作让他觉着热、开始喘气 。 就在他有点头晕时 , 突然看见地址簿就在他前面 , 在投币箱顶上 , 是他自己搁在那里的 。 他一只手哆嗦着拨着号码 , 另一只手扯开衣领 , 脖子上早已汗津津了 , 等他张口说话时 , 声音听上去已像个虚弱而焦急的乞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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