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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韭一盘值万钱

春韭一盘值万钱春韭一盘值万钱
《南齐书·周颙传》载 ， 文惠太子问周颙：“菜食何味最胜？”颙曰：“春初早韭 ， 秋末晚菘 。 ”晚菘 ， 一说是白菜 ， 不当令 ， 且不管它 。 韭菜则正当其时 。幽闭日久 ， 看看近两月 ， 自家蔬菜渐见告乏 ， 春韭就尤其期待 。 不仅期待做绿色的补充 ， 还为新春带来一份好心情 。 单那一片翠绿 ， 就想到生命和春天一般美好 ， 自当且行且珍惜 。自家小园子里的不多几种蔬菜 ， 除了韭菜 ， 都是年前播 ， 年前长 ， 已进入收获季 ， 也就意味着进入衰老期 。韭菜是宿根类植物 ， 地上茎叶 ， 偶有能过冬的 ， 其味却淡寡 ， 多数枯萎 ， 一如北方人猫冬 ， 待来春再发 。 春韭 ， 应该是一年里第一茬春菜 ， 自生自长 ， 没受人力控制 。 大棚另当别论 。我的韭菜 ， 有宽叶、窄叶两种 。 宽叶可长到一尺多 ， 窄叶则只有六七寸长 。 有种面条 ， 叫韭菜叶 ， 比照的就是窄叶韭菜 。 大约面条有多老 ， 窄叶韭菜就有多老 。 我常买 ， 取法乎中 ， 不宽也不细 ， 易于上味 ， 又不粘连 ， 吃臊子面和韭菜鸡蛋面最好 。第一次种韭菜 ， 买了袋种子 ， 也没有细看 ， 就种了下去 。 耐心地看它出土 ， 从细如发丝 ， 到长高长大 ， 正是宽叶韭菜 ， 产量高 ， 适合菜农商品种植 ， 但味道淡 。 城里人不懂 ， 照买不误 ， 以为韭菜尤其大棚韭菜就这味儿 。 其实农民还有另一个品种 ， 窄叶韭菜 ， 香 ， 但产量低 ， 房前屋后种一点自己吃 。 吃不完的 ， 也会扎了小把拿到城里卖 ， 脑瓜儿灵醒点的 ， 会添一句：“这是老品种哦！”城里人就会拿起来闻闻 ， 果然香得多 ， 价钱贵点 ， 也会选这种韭菜买 。有年春三月下乡 ， 见路边农民菜地正有窄叶韭菜 ， 就偷挖了几根回来 ， 很快子孙繁衍 ， 两个品种并行不悖 。 何况宽叶也比市场上的好 。 产量也是要考虑的 ， 否则哪来多余的送人？我是南方人 ， 在乡下时主食是是包谷和红苕 ， 吃饱就不错 。 进城了 ， 一年四季以米饭为主 ， 却偏喜欢吃面食 ， 尤其是韭菜饺子 。 我家这小块地多是我在侍弄 ， 就公权私用 ， 将韭菜大种特种 。 春末韭菜全势起来 ， 蓬勃旺盛 ， 吃之不赢 ， 还会送一些给朋友分享 。 今年家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建议 ， 总不能只吃韭菜吧？我就忍痛将一大块根须已经长到封头的韭菜地全部翻了 ， 改种了别的 。这些韭菜头舍不得丢掉 ， 又一股脑儿移栽到几只大花盆里 。 积今春疫情突然爆发之教训和经验 ， 花可以少看不看 ， 菜还是不嫌其多 。 所以估算下来 ， 韭菜面积并不少于去年 。只是韭菜长得太慢 。开春以来 ， 韭菜其实一天一个样 ， 只是人心里急 ， 韭菜再长 ， 长不过人的心情 。也不是猴急急地等着吃 。 我每天都会看几次韭菜 。 但那种鲜嫩欲滴 ， 让我下不得手 。 再长长 ， 让它再长长！这是乡村经验 ， 说白了 ， 就是农民习气 。 乡人哪里会很嫩很嫩就把菜掰了抜了下锅？今晨缺主食 ， 想起还有一小袋面粉 ， 那就烙个薄饼吧 。 就想起了韭菜 。 春饼 。 吃春的节奏呀！烙薄饼工艺简单 。 面粉加盐 ， 水 ， 磕只蛋 ， 反复搅拌上劲 ， 加韭菜末 ， 再搅匀 。 起锅 ， 升火 ， 放少量油 ， 再放面粉糊 ， 漾薄 ， 加盖 ， 小火烙熟 ， 翻面再烙 ， 烙到焦黄 ， 尤其香 。薄饼可热吃 ， 就麦片粥 ， 或牛奶 。 也可以第二顿炒了吃 。 还可以切细丝 ， 加汤料当面条吃 。 渝东南一带的绿豆粉 ， 黔东北一带的锅巴粉 ， 其实也是一种薄饼 。 就像面条最早叫汤饼 ， 一个道理 。 只是这两种粉是大米加绿豆、黄豆 ， 水泡透 ， 磨浆 ， 再上锅烙熟 ， 很入味 。 我就常将面粉或荞面烙的薄饼 ， 加鲜美汤料做浇头 ， 过一把绿豆粉和锅巴粉的瘾 。再补一句 ， 绿豆粉和锅巴粉用材和工艺基本相同 ， 只是后者略厚一些 ， 还多锅巴的焦香味 。 我在贵州铜仁吃过 ， 尤其火车站旁有一家 ， 小馆子 ， 味道却很是地道 ， 油水也多 ， 至今难忘 。韭菜最简单的吃法 ， 是一碗面 。 不是放一撮做佐料那种 ， 而是整一碗面 ， 除了面 ， 醋 ， 酱油（提醒一句：多数酱油里搁了味精 ， 尤其面条鲜酱油） ， 油辣子 ， 不再有别的蔬菜 ， 只有韭菜主打 。今年吃韭菜 ， 比往年提前了约一个月 。 春暖是个原因 ， 更重要的是迫不及待 。 唐代女诗人杜秋孃说：“有花堪折直须折 ， 莫待无花空折枝 。 ”借用一下：“有韭当吃直须吃 ， 莫待韭老空伤春 。 ”两三次吃下来 ， 不夸张地说 ， 韭菜的嫩、鲜、脆、甜 ， 毫无辛辣之气 ， 今年是第一次吃到 。 因为往年 ， 至少会多留半月 ， 茎长了 ， 叶宽了 ， 才舍得下手 。 疫情肆虐 ， 改变了人的许多观念 。 蓄着干甚？谁也无法预言明天 ， 更无须寄希望于未来 。这话说得残酷了点 ， 信不信由你 。现实的残酷 ， 让我们不必软心肠 。今年武汉肺炎疫情起来 ， 医界进退失据 ， 一片兵荒马乱 。 病笃乱投医 ， 让李时珍张仲景们很火了一把 ， 现在还火着 。 韭菜也搭车再亮了一次相 。 《本草纲目》载：韭菜有补肝、肾 ， 暖腰膝 ， 壮阳固精之效 。 《图经本草》称韭曰：“菜中此物最温而益人 ， 宜常食之 。 ”当然 ， 还是《本草纲目》提醒：“韭菜多食则神昏目暗 ， 酒后尤忌 。 ”韭菜的药用 ， 清热 ， 解毒 ， 滋阴 ， 壮阳 ， 增进食欲 ， 尤其壮阳 ， 为医家非医家所鼓吹 。 引经据典的 ， 就说韭菜还有别名壮阳草、起阳草 ， 不会名出无因 。 但也有说 ， 韭菜其实并无壮阳功能 。韭菜壮阳 ， 多半为了男性 ， 又多半为了房事 ， 你好我也好 。 据说现而今三四十岁的男人就丧失了性功能 。 前几天某专门科研机构也提醒：感染新冠肺炎的适龄男性 ， 在康复后应进行生育力检查 。 但后来又说 ， 这条消息被很快撤了下来 。 该文章发布数小时后 ， 链接无法打开 ， 提示“已经撤稿或删除” 。 也为那个稳字？生育与否 ， 老少爷们真该壮壮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 ， 只说文学界 ， 就有好几年的阴盛阳衰 。 方方是其中最盛一位 。 她的中篇小说《风景》 ， 被誉为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品 。 今年似乎又恭逢其盛 。 方方再次抢了男作家们的风头 。 所以不仅是病毒十几年再来一次 ， 文学也看天晴落雨 ， 也验性别特征 。其实不唯作家 ， 所有的人都该壮壮了 。不对 ， 不是所有的人 。 也有稀少一些些人 ， 反而是阳气太足 ， 肝火太旺 ， 胆子太大 ， 大到连人命也不当回事 。 这样的人 ， 真该多吃双黄连 。 韭菜也就更不能多吃 。2017年4月12日 ， 我写过《夜雨剪春韭 ， 故人来不来》 ， 化用明代诗人高启的《韭》 ， 做了题目 ， 感慨于世事变化 ， 还在位置上的朋友 ， 畏惮于纪律和规矩 ， 请也不来了 ， 春韭鲜美 ， 只好自己受用了 。 今年更不敢说请字 ， 请也更不来 。 就感慨世事无常 ， 自珍自爱 ， 是必须的了 。既然如此 ， 春韭季来了 ， 我需要的是抓紧着吃 ， 又须从容着吃 ， 不慌不忙 ， 蓄势而发 。 韭菜饺子 。 韭菜炒蛋 。 韭菜盒子 。 韭菜豆干 。 春韭蛋羹 。 ……举凡厨房方太们所提供的韭菜食谱 ， 都试着做做 ， 过一个萧条而冷清但是绝对对得起自己的韭菜节 。春韭一盘值万钱 。剥离了外在的利欲 ， 朝向自我 ， 它就更是无价 。仿鲁迅体作一句结：AD,我的春韭们！2020.3.1308:13起写2020.3.1411.12写完2020.3.1609:14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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