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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学霸：文坛奇才段成式

末世学霸：文坛奇才段成式。二八能歌得进名 ， 人言选入便光荣 。 岂知妃后多娇妒 ， 不许君前唱一声 。 一一段成式：汉宫辞之二花恨红腰柳妒眉 ， 东邻墙短不曾窥 。 犹怜最小分瓜日 ， 奈许迎春得藕时 。 一一段成式：戏高侍御之三只爱糟床滴滴声 ， 长愁声绝又醒醒 。 人间荣辱不常定 ， 唯有南山依青青 。 一一段成式：醉中吟附：凡鸟偏从末世来 ， 都知爱慕此生才 。 一从二令三人木 ， 哭向金陵事更哀 。 一一曹雪芹：王熙凤判词
一、晚唐官二代学者段成式 ， 字柯古 ， 山东邹平人 ， 晚唐著名学者 。 他与杜牧同庚 ， 比李商隐、温庭筠等人年长十岁左右 。 几个人都是好友 ， 于晚唐文坛齐名 。 段成式是晚唐官僚世家子弟 ， 无须应试 ， 即可当官 。 段氏 ， 也是大唐关中望族 。 段成式远祖曾随高祖李渊起兵 ， 受封大都督府最高武官 ， 死后陪葬昭陵 。 大都督府 ， 唐初掌管地方军事诸务的最高行政机构 ， 有点像今之中央武装部 ， 但其职能却在兵部之外 。 其功用职责似如建国初期的公安武警部队 。 段氏祖上因军功而封爵 ， 荫及后世 。 中唐晚时期 ， 段氏联姻武氏 ， 家族地位相当显赫 。 段成式的父亲段文昌 ， 曾任西川节度使 ， 唐穆宗朝宰相 。 前面论白居易 ， 提到被地方蕃镇势力李师道刺杀的宰相武元衡 ， 是武则天的侄系曾孙；段文昌就是武元衡的女婿；段成式是武元衡名义外孙 。 如此政治背景 ， 段成式无须应试即可做官 ， 曾任秘书郎、江州刺史、处州刺史、尚书郎等职 ， 最终累官至太常寺少卿 。 所谓太常寺 ， 掌管祭祀、礼乐、制服、天文等事务的最高行政机关；少卿是仅次于卿的机关长 ， 级别为正四品或从三品 。 段成式官至太常少卿 ， 约等于副部级 。 段成式在晚唐文坛尽管与杜牧、李商隐、温庭筠、韦庄等人齐名；但普通读者并不大熟悉 。 表面看去 ， 段成式的诗写得很一般 ， 甚至可以说很差 。 但在分辨《红楼梦》诗词内涵之时 ， 才发现误会太大 。 随着对段成式进一步了解 ， 确切地说他更像一位学者 ， 而且是学识特别渊博 。 做学者不一定诗作得好 。 但段成式诗作的寓意和独特的学术思想 ， 令曹雪芹难情有独钟 。 二、段成式与红楼诗意文前所引三首诗是他的代表作 ， 汉宫辞系列之二是一首宫怨诗 。 二八能歌得进名 ， 人言选入便光荣；岂知妃后多娇妒 ， 不许君前唱一声 。 说一个十六岁多才多艺的小女孩 ， 被选入皇宫 ， 人们都以为她从此前程似锦；哪里知道后宫皇妃个个奇妒无比 ， 根本不允许她在皇帝面前出声 。 该诗语句平俗简练 ， 寓意鲜明 。 说尽宫中美女悲凉凄惨遭遇 ， 更是对封建皇宫森严等级制度的揭露和批判 。 皇帝儒家治下 ， 底层互害互踩 ， 是等级制度最大功用和显著特征 。 前面评论红楼故事已详：大观园的丫头为争当宝二姨娘 ， 她们相互倾轧 ， 明里暗里展开一场殊死较量 。 段成式的《戏高侍御》之三 ， 更有意思：花恨红腰柳妒眉 ， 东邻墙短不曾窥；犹怜最小分瓜日 ， 奈许迎春得藕时 。 该诗第三句的分瓜之典 ， 自来多有俗解；这里是指祭祀活动结束之后儿童争相分食瓜果供品的趣事；鲁迅先生的文章 ， 对此举也多有描述 。 这是作者对礼教的不屑和蔑视；更是对人类自由天性的歌颂 。 曹雪芹的红楼故事和红楼诗词 ， 多次引用这首诗的寓意和典故 ， 正是对大唐末世才子段成式反礼教自由思想的认可与赞扬 。 前面论红解读凹晶馆联句之时 ， 已有分辨：黛玉、湘云的咏月联句云：争饼嘲黄发 ， 分瓜笑绿媛；其中的分瓜之典 ， 即出于段成式此诗 。 争饼之典寓意类同 。 段成式该诗 ， 具有强烈反礼教的自由意识 。 花恨红腰柳妒眉 ， 东邻墙短不曾窥 。 前两句是说：小时候的邻家 ， 曾经有位美丽的女孩儿；她有多美呢；美得让花儿恨透她粉红的脸蛋和柔媚的腰肢 ， 让柳叶也忌妒她细长的蛾眉 。 然而 ， 虽然两家中间的院墙很低 ， 但碍于封建礼节约束 ， 却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她的美丽 。 言下之意 ， 今生很有遗憾 。 但一个窥字用得更好 ， 说明还是偷看过几眼 。 不然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呢哈？犹怜最小分瓜日 ， 奈许迎春得藕时 。 后两句意思是说：当然 ， 我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快乐的故事可供追忆；就是每逢祭祀之日 ， 常在一起过家家分享供品 。 可后来最令人惆怅的是 ， 正当她出落成荷花仙子一般美丽飘逸的时候 ， 她却出嫁了 。 唉 ， 这是多么令人无奈痛心的事啊！该诗措辞用字虽然平俗简单 ， 但意味特别深长 ， 内涵更是深刻 。 甚至可以想象：邻家美女出嫁之日 ， 段成式对着渐渐远去的花轿在默默流泪 。 短短口语化的四句诗 ， 把封建礼教对少男少女爱情的摧残、对少年时光的耽误、对人性的践踏表露无遗 。 对照段成式太常寺少卿的身份 ， 正好掌管大唐王朝祭祀要务的职责而论 ， 他这种自由思想岂止是叛逆 ， 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 只爱糟床滴滴声 ， 长愁声绝又醒醒 。 人间荣辱不常定 ， 唯有南山依青青 。 糟床 ， 是榨酒沥酒的器具 。 段成式通俗简单 ， 不会学曹操说：何以解忧 ， 唯有杜康 。 但他知道人生如梦只能借酒浇愁 。 在这首《醉中吟》中要表达的思想是：其实早就看透皇帝治下的一切名堂 ， 人生仕途荣辱不过过眼烟云而已；而只有像门前巍巍终南山一样才是真正的万古长青 。 无论多么醉生梦死 ， 段成式的意识又回归到对自然的大爱 。 三、学术成就酉阳杂俎成就他文化名望和历史地位的作品 ， 并不是那些语言平淡、内容深刻的诗；而是他的长篇笔记著作《酉阳杂俎》 。 这部大作内容之广泛史无前例 ， 堪称文化史上一绝 。 段成式的学术特点既博泛又精练 。 他常对人说：君子耻于一物不知 。 《酉阳杂俎》涉及自然、文史、社会、宗教、经济、科技、学术、民俗等各个方面的学问 。 其见闻见解可谓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 不愧百科全书之誉 。 之所以取得如此巨大的文化成就 ， 皆缘于段成式特殊的人生阅历和自由思想 。 父亲段文昌曾于各地多处为官 。 段成式自幼跟着父亲天南海北地迁徙旅行 ， 又没有受到礼教和科举约束 。 广博的见闻和社会阅历 ， 为创作打下良好基础 。 段成式博览群书 ， 记忆超群；加之非常阅历故有如此成就 。 后世大家对《酉阳杂俎》评价颇高 ， 被译成多种文字于世界流传 。 鲁迅先生曾给予段成式及其作品以很高评价 。 曹雪芹对许多红楼人物形象的设计刻画 ， 多与段成式的特征有关 。 他为王熙凤写判词引用的“人木”之典 ， 即出其里 。 所谓人木 ， 据段成式在《酉阳杂俎》中记述说：它是一种人首木身的异物 ， 像花一样虽不解人语 ， 却会发笑 ， 见笑即落 。 曹雪芹是富于联想的天才 。 皇帝极权治下 ， 人们竟莫不如人木一样看似光鲜如花 ， 但却缺乏思想无法勾通 ， 只能无可奈何顺从极权规则 ， 相互踩挤、相互争斗；最后都在惨笑中消亡 。 故而 ， 连王熙凤这样处于权力中心的女人精也难以幸免 。 凡鸟偏从末世来 ， 都知爱慕此生才 。 前两句是说：王熙凤很有才能又貌美如花 ， 可惜她生活于末世的王府 。 贾府的经济状况 ， 其实已经支不付出 。 表面的兴旺 ， 皆由元妃突然得宠加封而来；背后该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 王熙凤凭借天生的才能左右逢源 ， 苦苦支撑着贾府将亡的日子 。 一从二令三人木 ， 哭向金陵事更哀 。 意思是说 ， 王熙凤先是听从于极权 ， 接着又向下行令；后来就像人木一样只会发笑、苦笑 。 最终导致整个社会哭向金陵事更哀 。 所谓金陵事 ， 即指金陵王气和金陵埋金之典 。 这个典故有一说如下：秦始皇听擅于望气的星象家汇报 ， 南京天空幻现王者之气 。 秦始皇听罢十分担心 ， 害怕金陵王气威胁自己江山 。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命人在南京城外的大山埋下金钱 ， 并故意放出风声 ， 引人们到山上挖金以冲散所谓王气 。 可惜秦始皇并未如愿 。 坑灰未冷山东乱 ， 刘项原来不读书 。 显然 ， 这是嘲笑统治者施行愚民之术防止人民反抗的可笑典故 ， 包含历史进步无法阻挡的积极内涵 。 曹雪芹引此两典正在于说明 ， 皇帝极权制度是使其灭亡的根源 ， 人类追求自由的脚步不会停歇 。 而大唐王朝末世才子段成式的诗文和著作 ， 早已见证了这个文明真知 。 四、段成式的知行合一段成式 ， 是大唐王朝颇具自由精神的末世才子 。 他出身官宦世家 ， 并没有通过科举应试而得官 。 他自幼博览群书 ， 随父亲在全国各地迁徙旅行 ， 没有接受儒家等级礼教的洗脑教化 。 非凡的记忆和广博的阅历 ， 以及他天生的自由性情和求索精神 ， 使他在文化领域取得的杰出成就 。 段成式后来各地为官 ， 颇有政绩 。 他担任处州刺史之时 ， 把处州的恶溪治理成好溪 ， 并且于当今都让当地民众受益 。 段成式故里山东邹平 ， 据说还有资乡之举；修桥铺路 ， 关照民生 。 他的家乡 ， 据说就是如今邹平县段家桥镇；地名是对他惠民之举的纪念 。 后世有诗赞曰：更忆段桥柯古迹 ， 夕阳一片远香红 。 无论是段成式的官场政绩还是他的民间善行 ， 都是他的思想学识于实际行动的现实反应 。 相对文化人而论 ， 正是他知行合一意识的积极体现 。 当时的段成式 ， 不过是末世王朝小小的处州刺史 。 而且并非儒家专科正式学员 。 但大唐以来皇帝儒家治下的科举榜上 ， 不知有多专职精英曾扛着道德大旗高中入仕 ， 他们究竟又做出了怎样有良心的政绩？或许让贾宝玉不幸言中 ， 不过一群国贼禄蠹而已 。 更为可惜的是 ， 段成式学术成就中丁点的自由思想 ， 根本无法阻挡中国历史特色式的前进步伐和轮回式的毁灭 。 他一生那点微弱的努力和成就 ， 并不能挽救早已腐朽入骨的李唐王朝 。 末世学霸段成式逝世之后 ， 约有四十年光景 ， 大唐灭亡 。唐都浪子《诗解大唐》：段成式的自由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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