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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悲音：风流牡牧颓堕迟

末世悲音：风流牡牧颓堕迟。千里莺啼绿映红 ， 水村山郭酒旗风 。 南朝四百八十寺 ， 多少楼台烟雨中 。 一一杜牧：江南春胜败兵家事不期 ， 包羞忍耻是男儿 。 江东子弟多才俊 ， 卷土重来未可知 。 一一杜牧：题乌江亭折戟沉沙铁未销 ， 自将磨洗认前朝 。 东风不与周郎便 ， 铜雀春深锁二乔 。 一一杜牧：赤壁落魄江湖载酒行 ， 楚腰纤细掌中轻 。 十年一觉扬州梦 ， 赢得青楼薄幸名 。 一一杜牧：遣怀烟笼寒水月笼沙 ， 夜泊秦淮近酒家 。 商女不知亡国恨 ， 隔江犹唱后庭花 。 一一杜牧：泊秦淮
一、杜牧的才学特长晚唐才子李商隐和杜牧 ， 是诗文成就与名望仅次于李白、杜甫的两位大唐诗人 ， 被称作小李杜 。 李商隐擅七律 ， 杜牧擅七绝 。 提起杜牧 ， 人们大约知道他是一位著名诗人 ， 并且很风骚；多婉约靓丽之辞 。 杜牧的七绝 ， 多是诗史脍炙人口的名篇 。 杜牧是一位文武双全的末世才子 ， 官至中书舍人 。 中书舍人为皇帝近臣 ， 设于中书省负责拟撰诏令 ， 参与机密 ， 决断政务的长官 ， 约等于国务院秘书长 。 杜牧出身名门士族 ， 唐宪宗朝宰相杜佑之孙 。 杜氏是大唐时期关中名门望族 ， 家境殷实 。 长安城南有个叫樊川的地方 ， 杜氏家族置有庄园别墅 。 故而杜牧自号樊川居士 ， 作品集称为《樊川集》 。 樊川 ， 因西汉大将樊哙曾封于此地而得名 ， 今西安城南白鹿原一带 。 杜牧出身高贵 ， 才华超群；诗文出众 ， 喜谈兵法 。 他自视颇高 ， 时常自诩有济世之才 。 他的著名诗作内容可略见一二 。 譬如耳熟能详的七绝《江南春》前两句：千里莺啼绿映红 ， 水村山郭酒旗风；才情深厚 ， 又兼胸襟博大 。 尤其后两句：南朝四百八十寺 ， 多少楼台烟雨中；确有指点江山、纵横今古的雄伟气魄 。 再譬如《题乌江亭》 ， 也是一首纵横捭阖的申志好诗 。 前两句：胜败兵家事不期 ， 包羞忍耻是男儿；即体现他包容、大度、超然的男儿风范；后两句：江东子弟多才俊 ， 卷土重来未可知；更有一派气冲云天、百折不挠的大英雄气概 。 凡此种种 ， 都可见杜牧才情盖世 ， 志向凌云 。 二、杜牧的复杂个性杜牧的个性特征和价值观十分复杂 。 魏晋以来的中国文人喜说大话 ， 空谈志气；大唐文坛更是狂人济济 ， 中晚唐的李贺是典型代表 。 细究其因 ， 有两个主要因素：儒家伪道德说教文化导致的浮夸之风；极权等级制度对仕人作为的抑制与打压 。 这两个因素 ， 会导致即便具有真才实学的仕人也无法伸展 。 最终的结果 ， 不过还如空谈而已 。 儒家弟子不够严谨的浮夸 ， 杜牧身上自然难免；他的咏史七绝诗《赤壁》能体现这种特性 。 东风不与周郎便 ， 铜雀春深锁二乔；杜牧认为：周瑜战胜曹操的功勋 ， 完全在于天定；他把决定事物命运结局的偶然性客观因素 ， 放在主导地位 。 用如今的话说 ， 未免有些唯心主义论调 。 换个角度说 ， 既然你杜牧有那么高远宏伟的济世之志 ， 就不应该以如此眼光和胸怀看待历史 。 不得不令人质疑：杜牧的所谓精通兵法 ， 所谓凌云之志 ， 很可能只会纸上谈兵 。 事实貌似如此 。 杜牧一生除了诗文成就以外 ， 基本再没有别的建树 。 杜牧二十六岁及第高中 ， 他不像柳宗元、元稹等人是少年得志 。 尽管大唐长安杜氏一族人脉广大 ， 但他性情高傲 ， 仕途并不顺利；人生前期 ， 均为地方幕府小吏 。 杜牧于而立之年在扬州就职 。 期间 ， 沉迷酒色、性情颓丧 ， 深为后世诟病 。 所谓十年一觉扬州梦；用鲁迅先生的话说：这是文坛破落户无法避免的颓堕之相；虽然国步艰难 ， 家境式微 ， 但文雅依旧胜于算盘 ， 竟然还赢得青楼薄幸名 。 杜牧笔下 ， 仿佛自己的无耻颓丧和堕落慵懒 ， 反倒成为人生的光彩；还具有很深的历史意义似的 。 同是而立之年的柳宗元 ， 早已挑起国之栋梁 。 但杜牧毕竟有才 。 一位颇具济世之志的末世才子 ， 之所以早早陷入颓丧堕落之境 ， 实是大唐王朝无可救药的原因所致 。 三、杜牧颓堕的思想根源晚唐政坛持续四十多年的牛李党争 ， 实质是大唐统治阶级既得利益集团之间 ， 因分脏不均而争权夺利的内部斗争；让晚唐无数仕宦文人深陷其中 ， 难以解脱 。 尤其对杜牧、李商隐之流秉性清纯的文仕来说 ， 简直就是人生灾难 。 于是乎 ， 杜牧把凌云之志和满腹经纶 ， 全都寄托给秦淮河的美女和扬州绣楼的粉娃 。 杜牧在江南的十多年间 ， 与扬州名妓和秦淮粉娃都有往来 。 甚至终日抱着粉黛会酒答酬 。 倘以人性自由和爱情无上的风流态度而论 ， 倒无愧于他的天赋和才情 。 但杜牧又是自诩胸怀济世大志的当代俊杰 ， 竟如此做梦 。 也是醉了 。 果然面对国运骤衰 ， 杜牧向秦淮河上泡了十年之久的美妞横眉冷对、妄加指责：商女不知亡国恨 ， 隔江犹唱后庭花 。 真的莫名其妙 。 秦淮美女就凭唱歌吃饭；不让她们唱歌 ， 难到让她们做官 。 既然国家有难 ， 一个自诩具有济世才志的堂堂男儿 ， 竟泡到脂粉堆里指导救国；并且一泡就是十年 。 如此大唐雄才 ， 有点韩寒说的那个啥啥了 。 约千年之后 ， 清初才子孔尚任《桃花扇》的男主角侯方域 ， 对秦淮美女李香君也有过同样指责 。 但孔尚任以侯方域最终叛国负情的结局 ， 似乎正是指出：杜牧该诗包涵 ， 暗隐伪道德和假艾锅的真实寓意 。 回顾杜牧大量诗作千里莺啼、烟雨楼台、豆蔻梢头等等如同浓词艳赋一般的措辞 ， 仿佛隐约之间 ， 已经定下他终生的文化格调 。 但如果深究 ， 也可以得出相反结论 。 杜牧在《泊秦淮》第一句说得明白：烟笼寒水月笼沙；这种清寒孤寂、乌烟浊气的黄昏气象 ， 正是大唐临近灭亡的前景 。 所谓后庭花 ， 是南朝之末陈国君主陈叔宝所创的乐曲 ， 是亡国之音的代表作 。 面对大唐王朝的衰败破落 ， 像杜牧这样的聪灵仕人 ， 不可能不去察究其因 。 但无力回天 。 他把大唐的国运、把自己的命运、把秦淮美女的情运 ， 反复对照之后才会无限伤心愤慨 。 杜牧出身大唐官僚世家 ， 天资聪颖又熟知经史 ， 更容易悟透大唐衰败的命运结局和根本缘由 。 但他深陷内部斗争又无能为力 ， 只好把自己的才情和抱负 ， 寄托给江南秦淮河之上、那些同样被世人视作颓堕人物的商女 。 杜牧以自我颓堕的悲壮牺牲 ， 完成了对以大唐王朝为代表的极权政治的血泪控诉 。 蜡烛有心还惜别 ， 替人垂泪到天明 。 人生果然如梦 。 对大唐国运的不断忧虑 ， 为杜牧的身心带来极大摧残 ， 他只活了不足五十岁而亡 。 也就是说：大唐王朝无法阻挡的覆灭命运 ， 过早让一个文武双全的末世风流才子 ， 为它默默付出生命的代价 。 一树梨花落晚风 。 杜牧逝世约五十年之后 ， 大唐王朝灭亡 。唐都浪子《诗解大唐》：杜牧的颓堕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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