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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为什么难进逻辑之门

先别忙着认定这是一条伪命题 。 作为一个有教养和有学养的 ， 弄清别人想要说什么 ， 才是首要的素质 。 如果这里的逻辑只是指符号逻辑 ， 那这扇门的确没什么难进的 。 即使完全不知道命题逻辑或谓词逻辑后面的观念形态 ， 稍有数学能力者并不难马上掌握那些形式约定与推理规则 ， 而且立刻就能着手进行形式运算与符号证明 。 甚至完全没有思想的计算机 ， 也能很好地掌握这套符号运算规则 ， 比人的大脑准确和快速得多 。 但如果以此就能认为物理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同时也都是逻辑学家 ， 他们显然也没有这个信心 。 那么 ， 科学家所运用的逻辑形式 ， 与逻辑学家所研究的逻辑形式有什么差别吗？为什么科学家普遍不认为自己就是逻辑学家 ， 反而认为逻辑学也是一门专业的学问？逻辑学的专业性体现在哪里？ 就逻辑形式而言 ， 应该没什么区别 。 逻辑学家并没有特别地隐瞒他们行业的秘密 ， 也没有特别的研究成果不向公众汇报 。 逻辑学家所研究的逻辑形式 ， 就是那套家喻户晓的形式逻辑规则 。 就思维规定而言 ， 不离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之类 ， 顶多加上个充足理由律 。 就思维形式而言 ， 则还是亚里士多德留下的那套三段论规则 ， 顶多是更精细化 ， 或者用符号公式使之消歧化 。 如果就是这么一点东西 ， 逻辑学就能称之为专业？ 有人会说 ， 哥德尔的研究就是逻辑学最重大的成果 ， 足以表明逻辑学的艰深与隽永 。 这是一种误解 。 哥德尔的研究其实都是数学成果 ， 与逻辑毫不相干 ， 既没有提出特别的逻辑定律 ， 也没有特别地否定逻辑规定 。 哥德尔的几条定律 ， 只是说以公理形式化的方式去研究数论 ， 总是不完备的 ， 或者这种研究的一致性无法从自身得到证明 。 当然 ， 这种误解产生的根源 ， 确实是因为哥德尔在证明过程中引入了一种逻辑悖论 ， 使得这种悖论在数论公理体系中可以表达出来 。 哥德尔的研究只是打破了希尔伯特试图把数学完全逻辑化的企图 。 但显然 ， 这并不等于说 ， 逻辑自身就有了悖论 。 事实上 ， 哥德尔也证明了一阶谓词逻辑不仅是一致的 ， 而且还是完备的 ， 所有的逻辑重言式 ， 都能在一阶谓词逻辑中得到证明 。 实际上 ， 如果你真的去了解一下所谓的命题逻辑或者谓词逻辑 ， 一点都不复杂 ， 甚至可以说贫乏得还不如1+1=2来得深刻 。 这样的形式体系 ， 说它是一致的、完备的 ， 即使从直觉看也一点不奇怪 。 也难怪这样的逻辑形式 ， 人人都能掌握 ， 人人都能运用 ， 甚至就连机器都能运用开关来模拟这种逻辑 。 不过 ， 若是就此以为逻辑学家也是贫乏的 ， 打死他们也是不认的 。 其实逻辑学家与科学家还真有一种本质的差别 ， 否则这篇文章也没得做了 。 这里要把逻辑学家与逻辑学者、逻辑学生区别开 。 逻辑学者、逻辑学生都是一些逻辑学习者 ， 而不是研究者 。 他们看逻辑的眼光总是局限于逻辑形式与逻辑结果中 ， 而不是如逻辑学家一般以本源的眼光去看待逻辑 。 这个世界真正称得上逻辑学家的 ， 寥寥一个巴掌就数得出来 ， 亚里士多德确实算一位 。 只这种本源眼光 ， 就把寥寥几个逻辑学家与全部的科学家区分了开来 。 逻辑无疑是一种思维现象 ， 就一般的研究而言 ， 也只是把这种现象概括出来、总结出来 ， 形成几条逻辑规律与逻辑规则 。 如果止步于此 ， 这跟一般的科学研究也没什么区别 ， 甚至因为形式的贫乏 ， 还不如一般科学富有论断性 。 又因为这些规律在思维中是如此的普遍与根本 ， 把它们说出来或不说出来 ， 也没什么区别 ， 不说出思维的逻辑形式丝毫不影响思维的逻辑运动 。 因此 ， 真正的逻辑学家会问这样一些问题：思维为什么如此有逻辑 ， 这种逻辑对思维意味着什么 ， 思维为什么会如此这般的限制它自己 ， 逻辑本身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 这些问题归结起来 ， 实际上就是在问：有没有比逻辑更高的思维原则？或者也可以说 ， 逻辑到底有一个怎样的生成历史 。 牛顿之前 ， 有无数的科学家都知道运动的现象 ， 甚至也不乏一些对运动提出判断的企图 。 但只有牛顿把运动改变的原因归结到了力那里 ， 所以牛顿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 。 任何试图追溯原因的学者 ， 都是伟大的 。 平庸的学者、平庸的科学家 ， 永远在别人的观念里打转转 ， 从不问为什么 。 相反 ， 他们总是把问为什么 ， 视为不专业的一种表现 ， 认为有损于他们的学术权威 。 为了维护他们的权威 ， 他们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显出自己的软弱 ， 否则他们确实也极易受到同行的攻击、大众的误解 。 罗素曾说过：逻辑是哲学的本质 。 这就是一种科学家式的胡说了 ， 只能说：逻辑学是哲学的本质 。 逻辑只是一种现象 ， 逻辑学才追溯本质 。 而且本质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绝对规定 ， 一种谬论甚至也可以说有它自己的本质 。 一个东西被称为本质 ， 只是因为它有着把自己与其它事物区别开的规定性 。 本源包含本质 ， 本质并非本源 。 本源实际上还包括一种动因、一种目的 。 逻辑对于思维之普遍 ， 一点不下于运动对于宇宙的普遍 ， 所以能去追寻逻辑起源的学者 ， 必定和追寻运动起源的学者一样伟大 ， 甚至更加伟大 。 因为 ， 运动至少还能作为现象直接呈现于我们的感官 ， 我们可以观察它们、实验它们 ， 至少它们都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 ， 具有不为主观性所扰动的客观性 。 但逻辑却存在于我们自己的思维中 ， 看不到、摸不到 ， 只能以思维自身去觉知 。 所以 ， 思维中潜藏着的这个规定性 ， 最易于为我们的主观欲望、主观偏见、主观想象所蒙蔽、所歪曲、所轻忽 。 思维只有真正被训练得达到了纯思境界 ， 才能稍微捕捉到一点本源念头 。 但这样一种看不到目的、看不到应用 ， 甚至看不到实在的思维运动 ， 又如何能够坚持训练下来？这大概只能依靠强大的信念 。 科学家也许会相信一种神 ， 也许会相信科学本身 ， 相信宇宙的实在性 ， 但让他们只相信自己的一个念头 ， 他们大概是不肯的 ， 认为这有悖科学的实证原则 。 所以 ， 科学家难进逻辑之门 。 他们既没有牛顿追根溯源的勇气 ， 又没有坚持自己本心的慧根 。 不过情形也未必如此悲观 。 古今中外的思想家 ， 其所以为人称道 ， 正因为他们在这条道路上颇有心得 ， 为后来者指明了方向 ， 阐明了原则 。 追寻这些前人的足迹 ， 只要不抱太多偏见 ， 则必有所得 。 要追寻逻辑的思想本源 ， 切勿被科学家们的胡言乱语所干扰 。 无论西方的古典哲学 ， 还是中国的经典学问 ， 都包含达到这种本源思想的通路 。 所以 ， 无论是古典西方还是古典东方 ， 其学术理路中 ， 都包含着丰富的逻辑思维、深刻的逻辑思想、玄虚的逻辑理论 ， 各自的名称与侧重不同而已 。 科学家们已经普遍的被实证主义搞乱了脑子 ， 被形式主义迷惑了心智 ， 被文献主义绑定了名利 。 他们对经典中俯拾皆是的逻辑思想视而不见 ， 却以科学的观念形态把他们通通视为思想家自己的主观呓语 。 珍宝就在他们眼前 ， 却被他们视为粪土 ， 也算是有眼无珠了 。 他们放不下那被称为科学的观念形态 ， 他们就永远进不了真正思想的大门 ， 就永远是一群蝇营狗苟的庸才 。 因为 ， 逻辑的真理 ， 正在于观念形态的变易中 。 观念懂得变通 ， 就叫理性 。 穷则变 ， 变则通 ， 通则久 。 这个穷字 ， 就说出了逻辑的根据 。 这个变字 ， 就说出了逻辑的推论 。 这个通字 ， 就说出了逻辑的本质 。 这个久字 ， 就说出了逻辑的理想 。 当然 ， 如此深奥的命题 ， 说了也是白说 ， 他们不懂 。 懂逻辑者 ， 处处皆逻辑 ， 不懂逻辑者 ， 眼中只有形式 。 问题不在逻辑有怎样的形式 ， 而在于这形式能否在逻辑的运用中 ， 能否在思维的运动中 ， 证明自己、实现自己 ， 而这就是属于逻辑学的内容 ， 古今中外一切经典可谓都在把握这种内容 ， 这是不同于经验科学的内容 。 经验科学进不去这个学术思想场域 ， 便选择性地无视 ， 并斥之为玄学 。 科学家要进逻辑之门 ， 确实比骆驼穿过针眼都难 。

科学家为什么难进逻辑之门。21:44 202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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