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城|《我的高考》曾看哭了无数人山西运城市政协原主席安永全逝世( 四 )


我一切都无从顾及了 , 除了不敢停止拉车 , 怕大学不上又丢了饭碗 , 学习已近于疯狂 。 除了试题 , 除了答案 , 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了 。 我进行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实践 。 我不知道战国的苏秦和西汉的孙敬当年是如何用这种办法战胜疲劳的 , 但当我学习古人把头发扎紧用绳子吊在屋顶上 , 不一会仍然又沉沉入睡 , 那种轻度的疼痛根本无法战胜那昏迷似的疲倦 。 锥刺股吧 。 轻了 , 刺不出血就不疼等于不刺 , 刺得厉害了倒是有效 , 三四个小时内再也不会睡着 , 一边捂着出血的地方一边学习 。 但刺不上几次 , 伤口便发生了感染、溃烂 。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 我想起了我妈 。 我妈是个伟大而严厉的人 , 记得小时候逃学被发现 , 父亲把我吊到树上 , 拿一根木棍 , 训斥声和动作虽很大 , 但棍子落在身上并不疼 , 于是我仍继续逃学 。 第二次 , 父亲又打我 , 我妈在一边看着并不说话 , 拿一把钳子在腿上狠狠一拧 , 转身就走 , 我大叫一声 , 腿上虽然没有流血 , 却再也不敢逃学 。 我最爱我妈 , 也最怕我妈 , 一见我妈手里拿起钳子腿就发抖 。 我需要我妈的钳子 , 就把这想法告诉我妈 。 我妈问我 , 咱不考就不行吗?我说 , 不考不行 , 让我再试一回 。 我妈点了点头 。 那一夜 , 我又瞌睡了 , 当我猛然被大腿的剧痛唤醒时 , 看见我妈手里拿着钳子 , 却满脸泪水 , 就再也睡不着了…… 在以后的十几天里 , 我妈就守着我学习 , 虽然她再没有用过手里的钳子 , 但我再也没有瞌睡过 , 坚持每天学到凌晨三点 。 那一段 , 是我生命力的极限 。 那一段 , 是我妈对我的再生 。 高考终于来到了 , 考试终于结束了 。
我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度日如年 , 渐渐地 , 听说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 , 又听说县中文科班三十七个人只有一个人考上“山西大学” , 就觉得这一次又完了 。 一九六四年八月二十五号 , 这是我毕生难忘的一天 。 中午 , 我正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装货 , 忽见邮递员拿着一封信打听我的名字 , 突发的预感使我心跳骤然加速 。 接过信 , 我的手颤抖了好长时间却不敢去拆 , 我简直没有勇气去聆听命运对我的宣判 。 当我终于咬着牙打开它时 , 一张高等院校录取通知书出现在眼前:安永全同学 , 你被录取为山西师范学院中文系学生 , 请于九月十日前来报到 。 我高兴得简直要疯狂 , 竟像范进中举一样在大街上高喊: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终于站在一个新的地平线上 。 虽然我不知道以后将要走向什么地方 。
四十年前的高考经历 , 引发了我对高考的思考 。 是啊 , 少年花季 , 却没有了消闲 , 没有了欢唱 , 看到的就是那些冰冷的公式、单词、试题 , 它充塞着你、折磨着你 , 而且不是一天、一月、一年两年 , 你可以诅咒它是残酷的 , 但它确实为你提供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遇 。 高考其实就是在考你的决心和意志 。 既然选择了高考 , 你就应该面对现实 , 战胜自己 , 回报亲人 , 回报社会 。
部分悼文辑录
周宗奇:悼安永全古诗有云:“谁谓死无知 , 每出辄来梦 。 ”昨夜得异梦 , 上午即有协平兄报来噩耗:永全兄遽然离世!
6月里就有点奇怪 , 他从运城接连給我打来电话 , 问我在不在太原 , 说想见我 , 好好聊聊 。 为什么说奇怪呢?以前他很少給我打电话 , 领导干部做久了 , 习惯听别人打来电话 。
7月中旬 , 他又几次打来电话 , 落实我的行踪 , 说他很快来太原 。
7月24日 , 打电话说他已到太原 , 明天能不能见面?我说我在沁水 , 后天回去 , 回去就看你去 。
7月30日 , 我们终于在他下榻的宾馆见了面 。 他更瘦了 , 但精神头不错 , 一气主讲近4个小时 , 讲他的经历 , 讲他的官历 , 讲我们霍县那批文友的既往趣事 。 我一面认真倾听 , 一面心里说 , 老朋友 , 这些我都听你讲过好几遍了 。 他的这个状态 , 又让我生出几分奇怪 , 我这兄弟怎么了?但吃起饭来一切照旧 , 他是只喝酒只说话 , 少吃菜不吃饭 。 一人一个小坛汾了结 , 他还想要 , 被我拦住 。 我会账 , 他不高兴 。 我说我吃过你多少了 , 这次我必须 。 他也就不吭声了 。 回到宾馆门口 , 我说我等车 , 你快回房间吧 。 他呆呆不动 , 一个劲问 , 明天来吗明天来吗?我说这两天有个安排 , 回头再来 。 我都打上车了 , 他还在大太阳下痴痴地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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