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乡村 诗意的村庄( 三 )


是那一如“莲花座”的山峦遮蔽了吗?
实际上,我能够看到的也就是五六十户人家的样子,而且大部分都是人去楼空 。其中,好几栋房屋已经落了架,露出断壁残垣 。而堆满了农具、杂物的“队屋”,据说原先是何氏祠堂 。不过,我还是在杂草中的旗杆石上找到了答案 。在古时,旗杆石是用来标榜身份 , 以及光宗耀祖的 。沿着水街走 , 就能看到“乌石壁”山紧锁的水口,以及石拱桥与土地庙,那高高耸立的红豆杉、罗汉松、楠木、香樟、枫香,宛如村庄记忆的标本 。相传,村庄韩家坡的“阁老坟” , 是何震之父秀三公的墓冢,因为没有找到墓碑和其他文字依据,或者说无从找到衔接,心中不免打了一个问号 。何震之父辞世后,为何要葬在外姓的坡地?韩家是墓葬之前 , 还是墓葬之后迁入的呢?问题是 , 现在的何田坑根本没有一个姓韩的后裔 。还有,以何震的美德与名声,他父亲的坟墓不至于只是一个土堆吧?村里老人说,一次次外迁,是村庄居住人口减少的主要原因 。何氏后裔人丁兴旺,遍及江西、安徽、浙江、福建等省 。
裸露的夯土墙,斑驳的粉墙,叠起的青瓦 , 翘起的飞檐,门前屋后的枣树梨树,以及村中小桥流水的意境,还是那样的古朴与安宁 。屋前,溪边 , 一家家连通溪水的池塘里,荷包红鱼、塘鱼(草鱼)悠然游弋,这应是村庄鸡鸣犬吠之外的生动部分吧 。村里没有任何商业气息,一点都没有 。随处可见的,似乎是定格遥远年月的画境 。
2018年的一个春日,我与画家祝安峰兄访问何田坑,烟雨中的村庄若隐若现,呈现着虚无缥缈的景象 , 看去似幻非幻,真的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山岚 , 绕着山 , 缠着树 , 挽着民居,恍若依依不舍 。从村头到村尾的水街不足千米,却极具韵味与魅惑 。我远眺与俯瞰才发现,所谓的水泛莲花的“莲花座”,是山麓的叠嶂 , 以及山水形胜的意象 。心想,何令通千年前相中何田坑风水的那天 , 是否也是这样的春日呢?相对于自然的山水,千年也只不过是时间的刻度而已 。

我最早关注大鄣山菊径村,还是2011年的5月底,村口何氏宗祠内崇祯皇帝御笔题赐的“黄阁调元”匾额被盗了 。
乾道,是南宋皇帝赵昚的第二个年号,只用了九年 。按此推算,菊径建村应是在公元1165年至1173年之间 。相传为菊径村卜居的是婺源何氏始祖——何令通 。而何令通出生于公元922年,卒于1019年 , 其间从宋太平兴国四年(979)开始隐居在芙蓉山(灵山)修道 。若是按此说法,那是他在生前就相中了菊径俨如“马蹄印”的风水 。对地方史颇有研究的何宇昭兄告诉我 , 菊径何氏应是何令通的儿子从何田坑先迁乐平,然后再迁菊径的 。但,为何没有直接从何田坑迁往菊径,至今还是一个谜 。
比口头上的流传更具权威性的,还是谱牒的载记 。据菊径的康熙版《何氏宗谱》说:“婺之菊径、大田、梅田、田坑,邻之乐平、德兴、浮梁、鄱阳,恍然十二派同一祖,十二地为一宗何 。”更为荣光的是 , 此谱竟然有朱熹、文天祥、周必大等硕儒名臣为之作序 。
众所周知,祠堂的兴盛与中国传统的“崇祖睦族”观念有着直接的关系 。“祠堂”作为名称的出现 , 早在汉代 , 当时祠堂建于墓所,亦称墓祠——“赐茔杜东 , 将作穿复土,起冢祠堂 。”(《汉书·张安世传》) 。而“立祠堂之制”的是婺源人朱熹,他在《家礼》中说:“君子将营宫室,先立祠堂于正寝之东 。”至于“许民间皆得联宗立庙”已是明代嘉靖年间的事了 。
婺源古属徽州,又是“文公阙里”,程朱理学对婺源影响深远——“自唐宋以来,卓行炳文,固不乏人,然未有以理学鸣于世者 。至朱子得河洛之心传 , 以居敬穷理启迪乡人,由是学士各自濯磨以冀闻道 。”(光绪版《婺源县志》)崇祖睦族,崇尚孝道,成了婺源人的生活理念与宗旨 。而宗族下的祠堂,无疑是村落的核心,祠堂的建筑规模也就成了姓氏宗族历史背景与家族繁盛的直接体现 。菊径村二百六十户左右,在不同年月却建有宗祠、支祠六座 。“粤自菊径聚族以来,即创有历代宗祠,云礽相承数百载 。于兹迄今,相传人物麟仪仪、凤师师,家声丕映,以称徽之巨室大族者,固其世植令德,亦讵非庙貌常新,我祖式凭之灵哉……”(《文端公复创宗祠文引》)这是一代名臣何如宠为菊径复创宗祠所写 。何如宠不仅博学多才,还是个大孝子——他入职翰林院时,“闻父?。?榧姨绞樱桓搁? ,守孝三年 。回京后,授编修 。母老,告假回家奉养 。”相传 , 何如宠识认先祖在菊径,还为村庄建宗祠捐银三千两 。于是 , 就有了崇祯皇帝御笔题赐的“黄阁调元”匾额的由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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