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离开“格子间”,她们选择“不费脑”体力活( 二 )


“销售工作强度太大了 , 行政、人事类的工作应该会轻松些 。 ”她这样认为 , 但现实很快给了她当头一棒 , 为公司招聘的KPI(关键绩效指标)就像一块巨石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 “无论我在家还是在跟朋友玩 , 都要抱着手机不停刷新招聘软件 。 ”
她不敢关闭招聘软件的弹窗 , 甚至不敢轻易把手机调到静音或者关机 , 生怕错过一条消息 , 那段日子里 , 不断向求职者发送面试邀约几乎成为她生活中的全部 , 高强度的工作和过大的心理压力影响着她的睡眠 , 招聘不到人的场景甚至频繁成为她的噩梦 。
再一次从噩梦里醒来的早晨 , 她决定辞职 。
裸辞后 , 七七有过短暂的焦虑 , 但更多的是兴奋 , 在寻找新工作的间隙 , 她参加了好友的婚礼 , 喜庆热闹的氛围里 , 七七望着舞台上妆容精致的好友 , 心中萌生了做婚礼化妆师的想法 。 “我发小那场婚礼的跟妆花了1880元 , 化妆师一天挣了我小半个月工资!既然我喜欢参加婚礼 , 也喜欢化妆 , 干嘛不去做婚礼化妆师呢!”
七七在为新娘化妆
“前期很难熬 , 需要从助理做起 , 活多钱少 , 还要投入很多资金买各种化妆品 。 ”经过3个月的学习 , 熬过艰难的实习期 , 七七才算正式入了门 , 靠着做婚庆行业的朋友介绍资源 , 她少走了很多弯路 , 转行的过程也相对顺利 。
成为婚礼化妆师后 , 早起成了常事 , “有订单时我一般会在5点半起床 , 6点出发 。 ”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 每到跟妆前一晚 , 七七都会在晚上8点钟入睡 。 四处奔波的疲惫感会在每场婚礼结束的夜晚准时到来 , 七七的肩膀和小腿肌肉会变得酸沉 , “比起精神上的累 , 我宁可身体累 , 这一天工作结束就结束了 , 下班就什么都不用想 。 ”和曾经的工作不同 , 带着疲累的身体和放空的大脑 , 七七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
逃离令人艳羡的白领生活 , 七七也会听到许多不同的声音 。 “这不是什么体面工作 。 ”“大学毕业做化妆师?”她用自己精彩的生活做了最直接的回应 。
“一个月我给自己规定工作5天 , 最多不会超过8天 , 其余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 ”潜水、滑雪、滑滑板、跳伞、考摩托车证、感受阳光、呼吸新鲜空气……闲暇时间 , 七七把自己交给大自然 , 触摸曾经最遥不可及的梦想 。
七七在跳伞
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寻找平衡
“设计部主管的岗位空缺 , 公司觉得你的能力和资历都可以胜任 , 你怎么考虑?”2019年7月 , 办公室的一次谈话 , 成为压倒又又的最后一根稻草 , 她拒绝了上司发出的提拔邀请 , 果断提出了离职 。
最初来到这家公司是2019年1月 , 彼时的她刚毕业 。 考虑到UI设计前景好 , 收入也高 , 又又专程花费数万元进入培训学校学习 , 经过高强度的实操训练 , 她顺利在北京这家培训机构入职UI设计师岗位 , 为公司的APP界面和弹窗提供设计方案 。
但这份工作将她困在永远满足不了的设计要求和反反复复修改的界面版本里 。
精致到严苛的要求 , 让她每天要在电脑前投入8小时甚至更久的时间 。 “长时间坐办公室对着电脑 , 我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 上班头晕眼花 , 身体沉重没有力气 , 整个人是虚胖的 。 ”
直至主管的那次谈话 , 成为点燃压力的导火索——她迅速在1个月完成了离职 , 成为云南一家素食餐厅的义工 。
月结2000元的工资 , 包吃包住 。 她不需要过度使用大脑 , 只需要做最基础的体力劳动:拍产品照片 , 将店里的产品打包发货 , 再贴上快递单号 , 偶尔也会去餐厅帮忙 , 打扫卫生、端盘上菜 。
每天清晨 , 云贵高原的阳光会穿过沿路乔木的枝桠 , 忽明忽暗地映在她轻快的身影上 , 那段时间 , 她在滇池边喂海鸥 , 在海晏村看日落 , 如同隐居在世外桃源 , 生活规律而充盈 。
又又拍摄的日落场景
但流水线一般的工作做久了就觉得很单调 , 又又逐渐开始感到厌倦 , 在这里并没有很多社交 , 仿佛和社会有些脱节 , 她甚至开始怀念以前的工作状态 , 后来她想:这样不行 , 我个人的价值没有发挥出来 , 人生的意义没有得到实现 。
她捡起很久以前的摄影爱好 , 开始重新投简历 , 希望能够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找到自己的平衡木 。
又又在2021年离开云南去往杭州 , 成为一家家居工作室的摄影师 , 这份工作与她的爱好相关 , 但在拍摄产品时也会遇到喜欢与不喜欢 , 杭州的盛夏酷热难耐 , 影棚更是闷得喘不过气 , 她还是要背着七八斤重的相机 , 顶着已经麻掉的半边身体坚持拍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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