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职|裁员潮下,谁还向往大厂?( 二 )



同样地 , 为了上升空间和薪资福利 , 2018年 , 30岁的软猫跳进了自己职业生涯中的第二个大厂 , 负责公司旗下一个垂类App的内容与用户运营工作 。

在互联网行业摸爬滚打多年 , 但“卷”这个词 , 她是近两三年才听说的 。 10年前 , 软猫刚毕业时 , 国内互联网行业正处于红利期 , 她和同事们也会加班 , “但那是有意义的、有创造力的加班 , 大家有一致且清晰的目标 , 整体的能量场是向上的” 。

但后来 , 能量场变了 , 加班被冠以“文化”后缀 , 仿佛变成了值得传承的好东西;团队变得割裂 , 个体开始在“自我包装”上下功夫 。 软猫见过一份华丽的PPT , 里面高大上的专业词汇和俨然毕业论文的书面化语言 , 让她短暂地陷入恍惚 , 忘记了这只是一份工作周报 。


有时会忍不住问自己 , 开不完的会和做不完的PPT , 真的能促进个人提升吗?/《重版出来!》

然而 , “向往大厂”依旧是多数年轻人的态度 , 在人生的前1/3程 , 用精力甚至健康换取金钱是为数不多的选择 。

但也有一些年轻人 , 是纯凭热爱进入大厂 。 2020年 , KK进入了梦寐以求的二次元大厂 , 穿衣自由和尊重个性的企业文化让她感到兴奋 。 有一天 , 一位“女装大佬”在公司过道上遇见大领导 , 后者像往常一样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 看到这一幕 , KK觉得就算是“为爱发电”也值了 。

但后来 , 无论是迫于生计但努力自洽 , 还是心怀满腔热血期待拼搏一把的人们 , 都没有想到 , 自己最终不是主动离开 , 而是被裁员了 。


“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从收到HR通知到走进会议室的过程中 , Zoe想起了王小波《黄金时代》里的一段话 。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 , 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 。 我有好多奢望 。 我想爱 , 想吃 , 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 后来我才知道 , 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 , 人一天天老下去 , 奢望也一天天消失 , 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 ”

她不甘心被裁 , 当初为了在大厂定岗、结束管培生的身份 , 她咬着牙坚持了两年 。 虽然在这期间 , 她听说过一个内部八卦:公司新开了一条社区电商平台的业务线 , 为此新招了一大批管培生 。 短短半年后 , 公司拆解了业务线 , 那批管培生全部被裁 。

Zoe曾担心 , 他们的今天会不会是自己的明天 , 但零星出现的希望 , 又让她觉得自己“运气不会这么背的” , 比如HR曾说会为她在老家的城市留一个定岗“坑位” 。 然而 , 等她到岗后 , 希望的泡泡就破了 。


“结果还是被裁了 , 白高兴一场 。 ”/《理想之城》

相比Zoe是拿着“N+1赔偿金”直接走的 , 曾在一家新媒体大厂任职的衣娜 , 在离职过程中则感到糟心 。

她在公司旗下的房地产家居平台做视频内容运营 , 2023年春天 , 因疫情影响房地产行业 , 公司裁撤了相关项目组 , 涉及北京总部 , 以及广州、石家庄、上海等地区直营站的近百名员工 。

一开始 , HR告诉衣娜可以内部转岗 , 但另一个部门的领导 , 在面试时眼睛几次瞄向她的肚子 , 询问预产期、休多少天产假等 。 听到衣娜只计划休42天产假后 , 他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 衣娜不想待下去了 。

阿铁曾尝试扭转局面 。 HR给到的裁员理由 , 是整个部门的业务未达到商业目标、员工能力不足 。 但他记得自己入职时 , 部门没有商业要求 , 他拿着业绩相关材料跟HR争论 , 但由于他只入职了3个月 , 尚未做出成绩 , 还是在拉锯中败下阵来 。

被裁员的同事们拉了一个聊天群 , 阿铁从中了解到 , 自己熟识的20多个人 , 如今只剩下3个了 , 就这样 , 公司还在裁员 , 涉及游戏、直播、移动互联网部门的外包员工 , 几乎都裁了 。


“那么 , 失业后 ,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重版出来!》


30岁中年与1067万名应届生的竞争

被裁后的情况 , 比阿铁想象中更糟一些 。

离开大厂两个月后 , 他以外包形式入职一家资源型企业的子公司 。 8个月后 , 即2023年1月 , 他再次被裁员 , 而且公司拒绝支付N+1的赔偿金 。 他在这时候才学会 , 某些公司用外包名义招人是想规避劳动法 。 与公司撕扯了一段时间 , 甚至连律师都找好后 , 他才拿到了1.5个月工资 。 那句话终于灵验了:“不争就没有 , 争了才能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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