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我还留在互联网大厂( 二 )


然而,2021年开始风向突变,方然发现“预算开始批不下来了”,小到团建,大到外包、买量,预算能够申请的上限都“直接腰斩”,甚至到了2022年,在方然的隔壁,负责流量生态的团队,有段时间运营的预算都被冻结 。
到了2022年,方然的团队被要求“自负盈亏”,方然经常焦虑到心脏发疼,看医生也无果,腰椎间盘突出也更严重了 。
裁员大势下,方然的团队也经历了两波裁员,团队人数一度锐减了70%,剩下的人不仅要完成原有的工作量,还要承接新的业务内容,方然不得不找人力资源部“哭惨”,但没有正式岗位的名额,只要来几个实习生名额,“勉强分出去一部分简单的活 。”
预算被卡,没有更多资源输入的情况下,公司仍要求方然的团队不断产出,但业务的盈利逻辑永远是追求规模,要想盈利就要扩张,但越扩张,在业务本身不足的情况下,就越亏损,最终方然进入了死循环 。
大厂处处艰难,郭庆和方然也想过离开这个“围城” 。但无论是去国企还是事业编,都难免要面临薪资减半的“落差” 。
郭庆在2022年年初也曾看过一些机会,但“能包得住大厂人工资的太少了”,各个行业都在收缩成本,而大厂的企业福利也让他留恋,“不仅包三餐,五险一金上的是最好的,买食物和日用品都有渠道,一瓶椰子水,市场价5元,内购需要1-2元 。”这些都让他攒下了一笔丰厚的养老金 。
对郭庆而言,到了34岁的尴尬门槛,“再向上晋升无望,还不如利用大厂的高福利攒下一笔养老钱‘,实现自己40岁FIRE的小目标 。”
【2023年,我还留在互联网大厂】方然曾经短暂的离开过大厂,他想逃离“围城”,却惊悟自己早成了温水里的青蛙 。从校招就进入大厂的他,长久没有从事基础工作,很多基础的需要技能的工作都被三方承包走了,如今他欠缺一技之长,甚至并没有特殊的爱好,而短暂离开带来的收入波动也让方然感知到大厂外的“残酷环境” 。
在离开大厂那段时间,失去大厂title后,方然少了各个合作方逢年过节的礼品,甚至朋友圈点赞的小红心都少了,2021年端午节,那是方然唯一需要自己买粽子的一年,往年他的家里早堆满了各式高档礼盒 。
离开大厂的短暂经历,让方然更加冷静,最终,他还是回到了大厂 。
现在偶尔刷到离职后的朋友去了海南万宁享受阳光沙滩和冲浪,郭庆们互相调笑,“宇宙尽头是万宁”,但现在,他的手指短暂划过通向万宁机票的页面,选择留在围城里,这里更“安全、稳定” 。
对于多数互联网人而言,这两年的行业关键词是:降本增效、裁员 。
阿东和橙子也不例外 。阿东在2016年年底进入了某大厂的云业务部,裁员的刀砍下来,他所在的部门人数从15-20人锐减了30% 。
某大厂从事内容运营3年的橙子亦表示,在2022年发年终奖之前,她已经经历了两拨裁员,2022年3月份,先是和她一直对接的技术岗、品牌的同事消失在了工作群,随后部门内的裁员指标下发,橙子看着不少优秀的同事上午接到通知,下午的工位就变得空空荡荡 。
裁员之初,阿东和橙子感受到的是恐慌,“这给了我很大的冲击 。”橙子心有余悸道,以前她从不觉得自己会突然失去一份工作,但直到她认为那些的工作能力强、职场素养极高的同事们“被毕业”,她很快陷入了恐慌中 。
随后,内卷和焦虑也很快袭来 。
人员锐减,每个人负责的业务量骤然增加,每晚10点后到家已经成了默认状态,“现在每个人负责的业务多了,有时不知道该在群里@谁,而且不少工作,人走了,就没有了承接人 。”阿东告诉燃次元 。
同时,不仅普调没了,阿东等待已久的晋升也“告吹”,“以前内部晋升率大概是30%,现在控制在不到5%,竞争实在太激烈了 。”因此也有不少同事选择了主动离职 。
橙子的部门内也自发地卷起来,工作重心开始从眼前的业务,转移到如何保住眼下的工作上,“下班时间大家自动延迟到了晚上9点,周报越来越长,有的人可能一周一半的工作时间都用来完善PPT了 。”很快,“大家都在讨论,是不是该‘润’了 。”
但焦虑和恐慌之后,阿东和橙子开始适应,并感受到裁员带来的积极面 。
“现在互联网各大厂都在‘裁员’,大环境如此,被裁成了一件普通的事 。”橙子告诉燃次元,“跳出对裁员的焦虑和恐慌后,我反而能更客观的看待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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