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我和爸爸贴对联?春节怀念父亲的春联
父亲写得一手行云流水般雄健洒脱的毛笔字 。
我对毛笔字一窍不通,对父亲的毛笔字,更不敢妄加评论 。“行云流水”“雄健洒脱”这样的评价,还是引用村里几位老人的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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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村里人家每逢家里有喜事,乡亲们和亲朋好友就会去祝贺;每当家里有老人去世,亲朋好友就会去祭奠,表示对离世者的哀悼和怀念 。这样的习俗古已有之,源远流长,时至今日仍被保存 。历史在辞旧迎新间完成了交替,社会在新老交替中得以不断向前 。
贫乏的物质生活,让人们在亲戚家里有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时,总会替事主家考虑,选择送最实用的礼物:一截裁剪衣服的布料、一条被单、一床被面……只有事主家能用的上的礼物,才能显得真诚、重视,尽到替事主分忧解难、帮衬扶持的目的 。
这些被面、布料被叠成条状,用大头针在上面别着一张对联宽窄,只是短了许多的纸张,挂在院子靠墙边拉着的长绳上,上面写着某某某敬贺或某某某叩等字样 。喜事用红纸,丧事用白纸书写 。我们农村把这些礼物称为“条子” 。谁家收到的“条子”越多,说明亲戚多、人缘好,那是一件很长脸面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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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亲们心里,父亲既是教书先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为人又忠厚热情,诚信朴实,在村里享有很高的威望 。所以,每次村里有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父亲就被事主请到家里“坐账房”,写“条子” 。在执事单上的分工,父亲的工作被称为“账房”,而父亲则被尊称为“账房先生” 。
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当村里的账房先生 。一干就是几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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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坐在专门为账房先生准备的房间里,每当有事主家的亲朋好友来上礼,父亲会不厌其烦地问清来客的姓名怎么写,具体到姓是哪一个字,把名字也这样逐一问清楚后,成竹在胸的父亲提起笔来,饱蘸墨汁后一挥而就 。父亲的毛笔字不但受到来客的连声赞叹,更有村里的小伙子小姑娘也被吸引住了,好奇的围在桌前,一边给父亲按着纸张,一边羡慕地看着父亲书写 。
好多人曾经不解的问父亲:“为什么有客人来写“条子”时,你要问别人姓名里的每一个字怎么没写?有这个必要吗?来的客人太多,岂不是很麻烦?还不如让来客自报家门,你听着写就行了 。
父亲沉思了一会儿,解释道:“主人家请我来帮忙,是他们对我的信任 。咱们国家的文字博大精深,音同字不同的情况比比皆是 。若是只听来客姓名的发音,很难准确的写出姓名,倘若出现姓名相同的人,又不仔细加以区分,很容易给主人家造成误解,为了避免重名重姓但是字不同的现象,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问清楚 。如卫姓和魏姓,肖姓和萧姓等等,如果不问清楚,很难正确的写出来 。至于名字里的字,同音的就了 。我应该保证把每一位来客的姓名写正确,让事主看到礼单后心里清清如水 。”
因为父亲秉承着对事主家高度的负责精神,细心、耐心,几十年间,书写来客的姓名时从未出过差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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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物质方面也逐渐丰富起来,只要到了集镇上,吃喝穿用等一应东西差不多都能买到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村子里每逢有人家有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亲戚家里有事情的时候需要什么?送什么比较好,比较实用?成了人们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人们无不左右为难 。和以前一样上礼成一个“条子”吧,又怕事主家不缺被单和衣料,压在箱底终归是可惜了,再说,也没有送到事主心上,显得自己不用心 。思前想后,就有人随了礼金 。让事主家缺什么就自己买什么,不缺东西还可以用钱买别的东西,也不至于浪费 。这种随礼方式迅速被普及,并被推而广之,逐渐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而事主家里,就再也看不到墙边那条长绳上一溜很长的,充满了人情味的“条子”了 。这未尝不是一种遗憾 。
毛笔字也就因此逐渐在这种场合中失去了用武之地 。能用到的地方,也就是乡亲们家里有婚丧事情时,书写给门上贴的或白或红的对联的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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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还是村里婚丧嫁娶时候的账房先生 。毛笔既然没有了用武之地,父亲就把毛笔换成了钢笔 。以前,给“条子”写来客姓名时,上礼金的人几乎没有,现在,上“条子”的没有了,随礼都变成了礼金,村里就推荐了另一个人专收礼金,也因此,父亲就有了搭档 。父亲负责记账,搭档负责收钱 。等到客人们都入席就坐以后,父亲会很快的和收钱的人核对钱数,准确无误后,两个人会一同去找事主,把礼单和钱交给主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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