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 52岁的河北某县文联主席刘某被强制“内退”后 ， 来到北京谋生 ， 成了一名“中老年北漂” 。 十年来 ， 他换了无数个岗位 ， 尝尽了京城的酸甜苦辣 。 他初来京城时 ， 王宝强正火 ， 刘某也想走王宝强的路线 ， 成为一名来钱快的演员 。 结果不但演员没当成 ， 还挨了顿揍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请听他的自述 。
撰文｜刘 锋统筹｜韦 尘排版｜朱向锋应聘演员被骗
晨光渐变为上午8点的样子时 ， 我也变得更焦虑 ， 工作还是没着落 ， 这个北京啊 ， 难不成不能容下我？难道说 ， 不码字、不做编辑就不能在北京混下去？于是 ， 我走出租住的憋屈的简易小平房 ， 去寻找求职的灵感 。 我沿着东三环刘家窑横七条一直朝地铁站方向走 。
地铁C口对面是刘家窑大桥 ， 我忽然改变主意 ， 改乘公交 。 我朝右拐向大桥步行台阶 ， 直接上了刘家窑大桥 。 刘家窑大桥处于北京东三环主路地带 ， 有十多个公交站点 。 公交站牌上的小广告引起我的注意 ， 其中一个A4纸打印的小广告显得更扎眼：怀柔影视基地急招演员 ， 月薪5000-8000元 ， 包吃住 ， 而且还有五险一金 。 我立刻拨通了上面的电话：“您那儿现在还招演员吗？”对方是一位男的 ， 自称王经理 ， 说可以来公司面试 。 我立即乘坐外环公交车 ， 中间换乘 866路 ， 又换乘916路 ， 差不多花了将近3个小时 ， 到达怀柔公交站 。 这影视基地具体位置在哪儿？当时也没有智能手机 ， 不能定位 ， 只好胡乱找人问路 。 我是奔着“怀柔影视基地”去找 ， 但死活问不出 ， 也找不到 。 给那个“王经理”打电话 ， 他说 ， 公司不在影视基地 ， 在杨宋村西1000多米处 ， 挨着回收站 。 太阳在西边分分秒秒地滑落 ， 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 ， 我还是没找到这个影视基地 。 我决定先找那个回收站 ， 东转西转 ， 好不容易才找到 。 回收站里 ， 一个50多岁的老头正在那儿拆纸箱 ， 他告诉我 ， 朝西走二三百米就到了 。 这个时候 ， 我的心越来越凉了 ， 你这正规的影视公司怎么不在影视基地？估计是乱七八糟的中介之类 。 后来的进展证实了我的猜测 。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四合院 ， 我第一次发现北京居然有这么糟糕的四合院 。 我有点心灰意冷 ， 本不想进去 ， 又一想 ， 唉 ， 来都来了 ， 进去吧 ， 万一撞上好运呢 。 我头一抬 ， 看到土门楼顶上的狗尾巴草随风摇曳 。 扫兴地进入正房 ， 里边三面土墙贴满了影视海报 ， 咋一看 ， 还有点影视公司的做派 。 倒是那张老板办公桌 ， 和那些大型写字楼里的老板们的办公桌差不多 ， 比较现眼 。 还没等我说话 ， 眼前那个将近40岁的男子——就是电话中的那个“王经理” ， 往椅背上一靠 ， 故作姿态：“你要面试什么职位？”“演员呗 。 ”我心想 ， 反正大老远也来了 ， 看你咋面试我呗！“你多大岁数了？”“52岁 。 ”他说 ， 52岁有点年纪大 ， 我说 ， 当爷爷的岁数都不会小 。 这“王经理”居然翻脸了：“你给谁要当爷爷？”“肯定是给孙子当爷爷 。 ”“你这人说话有问题 。 ”他无奈地瞪我一眼 ， 说道：“这里一般不招年龄大的 ， 也没有多少需要当爷爷的角色 。 不过 ， 特殊情况也可以 ， 办理入职手续要交一些费用 ， 比如保证金、伙食费等等 。 ”“总共多少钱？”“不多 ， 也就六七千块钱 ， 试用期满一个月 ， 会全部退还 。 ”我一听 ， 八成是骗钱的套路 。 他见我低着头 ， 半天不表态 ， 就把手朝我一摆 ， 说：“赶紧走人吧 ， 你不合适 ， 真没有那么多爷爷可当的！”我猜测 ， 他意识到我不好骗 ， 在他眼里 ， 我应该是老奸巨猾的那种 。 策反失败被揍就这么简单地被打发走 ， 我心有不甘：从北京南城大老远跑到北边的远郊 ， 一无所获 ， 亏死我了 。 正好 ， 我有写作的情结 ， 指不定今天的经历会是很好的写作素材 。 走出他的屋子 ， 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 西耳房、东耳房；西下房、东下房；小南房、厕所 ， 我都进去“侦察”一番 。 在西下房 ， 里边堆着半墙高的大白菜 ， 是厨房；在西耳房 ， 摆放着四张上下床 。 紧靠门口上铺的一个约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正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 发现我进屋 ， 他立即坐起 ， 问我找谁 。 “我不找谁 ， 是来面试的 。 ”“面试去旁边屋子 。 ”“小伙子 ， 面试过了 ， 我发现不对头 。 ”我摸了一下脑门 ， “小伙来这儿多久了？”他说 ， 一个多月了 。 “小伙儿 ， 你一个多月拍过几次戏？”他声音低到几乎我听不到：“一次 。 ”我问他挣了多少钱 ， 他说 ， 50 。 这够惨的了 。 不过 ， 小伙相信那个“王经理”的话：从下月起 ， 戏会很多 。 据小伙讲 ， 他高中毕业后 ， 就放弃了考大学 ， 想走捷径 ， 走王宝强的路线 ， 当演员 。 我劝小伙说 ， 我也想走王宝强的路线 ， 但发现这里是坑 ， 你最好放弃这里吧 。 小伙说 ， 不能走 ， 我都交了一万多块钱押金了 ， 现在一走 ， 押金就没了 。 我问在这里吃饭咋解决 ， 小伙说 ， 包吃包住 ， 但是交了1500元的伙食押金 ， 满一个月后给退还 。 小伙还说 ， 吃饭、喝水、住宿都收押金 ， 就连去露天厕所 ， 每个月都要交15块钱押金 ， 总之 ， 在这里消费的是自己的押金 。 而满一个月是否退押金 ， 小伙并不确定 。 小伙还说 ， 他还交了9800元 ， 买了个“造星计划” ， 就是希望被这家公司包装成明星 。 这费那费 ， 一共交了一万五千多元 。 我口口声声提醒他 ， 别是坑 。 他两手抓了抓头发 。 我继续劝他：“那些押金看能不能要回！”小伙说 ， “有合同 ， 他不会骗吧 。 ”“啥合同！凭我感觉 ， 这里就是玩弄骗术！”正说着话 ， 我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 我朝身后扭头时 ， 那个“王经理”突然抓住我的衣领：“你这家伙在这儿搞什么破坏？瞎煽动 ， 滚开！” 他猛地松开手 ， 接着又两手用劲把我推了个面朝天 。 我长得瘦小 ， 自觉力气抵不过他 ， 但也想起身和他厮打 ， 结果他朝我踹了一脚 。 这一脚踹在我胸口上 ， 我拼命站起 ， 双眼冒火 ， 四处找铁棍、木棍或者石头 ， 准备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 那名小伙赶紧下床 ， 抓住我正在找东西的两手 ， 把我拉到院门外 ， 悄声说：“叔 ， 赶紧走吧 ， 不然你会吃更大的亏！”也只能顺着小伙的这话 ， 平息了和那个“王经理”的这场“战争” 。 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 我居然忘记朝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公交 。 正在这时 ， 我远远看见一个骑单车的中年妇女 ， 她快要骑到我跟前时 ， 我立即跑过去向她问路 ， 她说向北走500多米 ， 是一个十字路口 ， 再前行五六百米 ， 再拐一个弯 ， 就是回市里的公交车站 。 “你得走快些 ， 下午五点是回市里最后一班车 。 ”她叮嘱道 。 这路真不好找 ， 左一拐 ， 右一弯 ， 看样子王宝强的路线也不好走 ， 还好没在“战争”中丧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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