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是你,白首是你,余生一直一直都是你……”一首歌曲听出了哀伤。是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最终都只是青梅与竹马,都天各一方,没了后来没了延续?只能怅然在梦里,遗憾在余生,惦念无相忘?但是,也有那么一个故事,有那么两个人,让你于滚滚红尘里品尝出一点点暖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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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春桃是双胞胎的老二,父母亲在第五胎又生下两个丫头时,犯了愁。这么多的娃儿,家里早已揭不开锅了,多一张嘴都是要人命的呀。“送人!”堂上的阿奶将柺棍杵得地吭吭直响,不容反驳一锤定音。就这样,刚出生的小女娃被送了出去,离了家门。
那时,女娃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她被邻村的阿娘抱回了家。阿娘是藏了私心的,家里有个男娃,家贫如洗的光景娶个媳妇是天大的事儿,莫如从小带大的女娃亲近,童养同养成童养媳!
阿娘抱着女娃儿进家门时,那大八岁的哥哥正在门前的桃树下趴着,汲溜着两条鼻涕在逗引蚂蚁,见到她便伸手来抱,“小妹妹、小妹妹”地叫着。
一树一树的桃花艳红了半边天,也艳红了两张小脸。
阿娘就给女娃取了个名字“春桃”,春天里的桃花,灼灼其华。桃树贱命好生养,庄子的坡上、岗上、门前屋后,一棵果核只要掉入了泥地里都能成长。从此,小小的女娃有了名字,有了新家,有阿爹阿娘、更有拿命疼她的哥哥树生。
(二)
春桃和树生一张床睡觉,一个碗里扒饭,两个小小的人形影不离,几乎成了一个人。
炕上的小人儿,哥哥守着,阿爹阿娘日日下地干活。一口一口的米糊糊喂笑了小人,哥哥将板凳翻个面,四脚绕上草绳,把小娃抱进去,一路吭哧吭哧地拉着追鸡鸭,惊得家禽四散奔逃,两个小小人笑得嘎嘎直叫。
被褥单薄,夜半醒来,春桃定是全身盖着褥子,树生只是仅能遮住半个身子。两个土碗里,饭菜是不大一样的。阿娘单独炒了鸡子,盖着放在厨柜最里面,趁春桃往桌下,门口站的当儿,将鸡子拨入树生和阿爹的碗。春桃只当看不见。阿娘转身去喂猪倒泔水时,树生又把鸡子全倒在春桃碗里,用眼神逼她大口吞下。
两个小人渐长,庄上办起学堂,“女娃在家,让树生去念书。”任凭树生怎样哭闹,阿爹不松口。春桃明白得紧,从小知晓自己身世的她不敢奢望。
“哥哥,你放学归来教我识字不也一样。我不喜欢读书的。”春桃是有多么地口是心非。
这样,树生进了学堂,春桃更是跟着阿娘身后,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春桃不怨阿爹阿娘,她感激他们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家。她不是看不到阿娘眼里的那种冷意,隔着淡淡的疏离。她只能低眉顺眼地做事,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家里本份尽心地干活,侍奉长辈。
树生放学回来,便去山后接春桃,一筐猪草,一捆柴禾,一担的水,便换到了树生的肩上,那是春桃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树生掏出书袋里的一颗糖、几块饼干、几粒花生,有些时候也有煮熟的鸡子,俩人就在路上分着吃。大多时候都是树生看着春桃吃,他总是一脸嫌弃地别过身去说早吃过了,还难吃得紧。她就双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脸上的笑容荡漾在夕阳里,偶尔还拌着某人的口水吞咽声。小小的幸福,小小的满足。
其实这些零嘴都是每天上学阿娘放进树生的书袋里,树生揣在课桌下翻过来摸过去很多次,他舍不得吃,只想着给那小小的劳累人儿。
等一人邂逅,绘一城烟火,只愿一世安稳;惜一人相怜,忆一城永恒,只愿岁月静好。
(三)
门前的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零落在泥里,一春又一春。
树生去乡里读初中。一星期回一次家,带足一周的米菜。翻过几座山,走过弯弯山路,只为了可以回家住一晚。春桃每日算着日子,跑几里地去接树生。同庄一齐念书的小伙伴们笑称“树生家小媳妇儿”,春桃每每羞红了脸,心里却也甜蜜十分。
春桃也识得好多字了,每天干完活就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学写字,那是树生每次回家要检查的。夜很深,庄子很静,星星和月亮都已睡去。微弱的光亮将小人儿伏在桌前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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