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徐渭花鸟画的审美情趣,将传统的文人画提高到了一个更新的境界( 二 )


为了更好的发挥水墨的效能,徐渭还创造性的第一个自觉地在“生纸”上作画。中国传统的卷轴绘画,在唐宋时大多画在绢上,即使用纸,也是光洁紧密的“澄心堂”纸之类。这些绢、纸的特点是不渗水墨,可以重复多次地进行渲染。
元代以后用纸渐趋粗毛,画起来比较吃墨,感觉是毛辣辣、沙溜溜的,但仍然不太渗水。当时对一些松软渗水的纸张,就是俗称的“生纸”,并不用来作画,而是用作糊窗户纸,或者加刷胶矾使它成为不渗水的“熟纸”,然后用于书画。徐渭充分利用“生纸”渗水晕墨的特点,有意识地以生纸作为他书画创作的主要媒介。通过运笔的轻、重、徐、疾、蘸墨的干、湿、浓、淡,有时还用矾水调墨,营造出墨痕泛滥、淋漓变幻的奇特效果,极大地丰富了传统水墨的表现技法。
 传统|徐渭花鸟画的审美情趣,将传统的文人画提高到了一个更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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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 《水仙》 立轴
题识:百品娇容俗却春,一清可以拟丰神。银钿缟袂田家妇,绝粒休粮女道人。田水水。
钤印:水田月、天池山人、青藤道士、湘管斋;
藏印:衡山杨氏、曼石私印、孔彰、清梦轩鉴赏
有一则民间故事说道,徐渭曾为一位贫苦老太太作画,为了节省时间,他把一刀窗户纸叠在一起,整砚整砚地倒下水墨,然后再一张一张地揭开来勾勒提醒,成为芭蕉、荷花、葡萄或者牡丹,片刻间完成了十几幅作品,使老太太还清了债务。这则传说正好说明徐渭对“生纸”渗水性能有着高度自由的驾驭能力。生纸的运用,给徐渭的笔墨驰骋带来了广阔天地,他以炽烈的感情,振笔横扫,不受拘束,疾如舞抢使戟,毫不雕琢,“用墨如滂沱倾泻而物象光彩奕奕,勾花点叶如音符入谱,弹跳有声”,构成气势连贯,变幻陆离而又震撼人心的水墨交响旋律。
他的画学至于无学,法至于无法,完全超越了技法和形式而进入了一种自由的纯粹的审美境界。
他的狂,表现为作画“不重形似求生韵”,不重再现重性灵,主张“天机自动”,“从人心流出”,摆脱意识的羁绊,一任精神翱翔,把狂涛般激情作尽情的挥洒倾泻,这是作为高品味的画家必然会去追求的一种整体性的氛围象征,是强烈的精神能量要求在画幅物象中充分体现所必然导致的结果。
他笔下的梅花和竹,已不是前人图式中那种清高、平淡。幽雅、静逸的格调,而是寄托了异常沉痛的身世遭遇的感慨和不平。他画的《花卉杂画卷》(日本东京博物馆藏)中,画有一段梅花,枝干下垂,中间有一截浸在溪水中。
画旁的题诗有两句是:“虽能避压雪,恐未免鱼吞。”
浸水的梅花纵然不受雪的欺压,也免不了会被鱼吞食,隐喻着品高才优的人士,在当时黑暗社会中逃脱不了遭遇险恶的命运。又如他在《墨花图卷》(故宫博物馆藏)中段,草草画梅数枝,题诗云:“曾闻饿到王元章,米换梅花照绢量。花墨虽低贫过尔,绢量今到老文长。”
 传统|徐渭花鸟画的审美情趣,将传统的文人画提高到了一个更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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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十六种花卉卷——梅花》 藏故宫博物院
元代的画梅著称的画家王冕,由于生活穷困,只能售画糊口,以米的多少来决定画幅的大小,而今这种情况也轮到徐渭自己了,对不公平的社会世道进行了讽刺了嘲弄。他画竹,或以竹比拟自己,或比拟正直人士,表现出倔强个性和对黑暗社会的反抗精神。如他画雪竹,题诗为:“画成雪竹太萧骚,掩节埋清折好梢。独有一段差似我,积高千丈恨难消。”。他的代表作《墨葡萄轴》(故宫博物馆藏),一干横亘全幅中部,湿笔饱墨,顺着枝藤淋漓而下,只见藤条离披纷杂,果实晶莹欲滴,纵意挥斫,如飞欲动,犹如泼翻一砚梨花雨,再加上置阵布势的不求均衡,整个画面显示为一种旋转飞舞的视幻觉效果,给人以及其强烈而激荡的感受。“这里已经不客观地分辨何者枝叶,何者果实,而是挂在这些心弦上的作者血泪斑斑的愤激之情”。石榴通常被喻为多子或丰收的吉祥物,然而在徐渭的《石榴图轴》(上海博物馆藏)中,石榴完全被改变了传统的象征寓意,“深山少人收,颗颗明珠走”,抒写着一个在封建社会里怀才不遇的知识分子的凄楚落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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