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相哥八剌世德碑》未提及帖木儿之弟蛮子台继任万户一事,并将
“元贞二年,遣使于朝,请立济宁、大都、池州、安西投下总管府蒙古不加恩,遂分赐汀州、永平、济宁等路以为属郡。”
一事列于帖木儿名下。实际上,成宗即位后于元贞元年(1295)春正月就封皇姑囊家真公主为鲁国大长公主,驸马蛮子台为济宁王,故在元贞二年(1296)弘吉剌部万户是蛮子台无疑。这件史实当是确定无疑的,故《相哥八剌世德碑》中的刻意改写,当是桑哥不剌为了回避其母继尚蛮子台一事。
2.碑文曲笔原因探讨
上述曲笔与回避的存在,归根结底与弘吉剌部万户继承权的争夺有密切关系。桑哥不剌为帖木儿次子,不应对三代之内的事迹记载错误,故一定是刻意为之。仔细分析《相哥八剌世德碑》,其中关于弘吉剌部的世系同《应昌路报恩寺碑》、《敕赐应昌府罔极寺碑》中的记载差异巨大。《敕赐应昌府罔极寺碑》载:
“始由按赤(按陈)那演以佐命功显于太祖之世……子驸马纳陈尚主薛赤干……生子驸马帖木儿”,
《应昌路报恩寺碑》亦载:
“太祖初兴,鲁国忠武王按赤那演以佐命元勋……太祖之孙薛赤干公主下嫁王子纳陈。至元八年,始置应昌府,以封其子帖木儿,尚帝季女囊加真公主……子弴不剌,尚相哥剌吉公主”
《相哥八剌世德碑》的作者是胡祖广,《元史》失载。《钜野县志》有其家族《胡氏墓碑》载胡祖广正是山东济宁人,因此《钜野县志》中有两篇碑文为胡祖广撰写,另有一篇为族兄胡祖宾所作。从胡祖广另一篇碑文《武略将军济宁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先茔神道碑》中的记述可知,胡祖广对于弘吉剌部家族纳陈的情况甚是了解,但他在《相哥八剌世德碑》中既不提纳陈,又明确说帖木儿为按陈之子,定是刻意曲笔之举。
《元史·特薛禅传》记载:
“斡罗陈袭万户,尚完泽公主。完泽公主薨,继尚囊加真公主。至元十四年(1277)薨,葬拓剌里。无子。弟曰帖木儿,至元十八年(1281)袭万户。”
可见,其中既未交代斡罗陈薨于至元十四年的死因,也没有交代为什么四年之后才由帖木儿继任万户,更没有交代这四年中发生了什么!
幸赖《张氏先茔碑》的记载补《元史》之缺:
“俄驸马(斡罗陈)之弟只儿瓦叛,挟驸马北去……驸马既遇害。”
有关只尔瓦叛乱之事,《元史》中多处记载,只尔瓦响应漠北昔里吉在应昌发动叛乱,直接威胁元上都的忽必烈安全,影响巨大,但在《特薛禅传》中却只字未提。斡罗陈死四年后,忽必烈才封帖木儿为弘吉剌部万户,诸种史料都表明帖木儿之父应为按陈,而非纳陈。可见忽必烈很可能因为纳陈之子只尔瓦的叛乱褫夺了纳陈一系的万户封号,直到四年后才有帖木儿袭封万户。帖木儿所以能够袭封弘吉剌万户,正是其在至元十四年平定只尔瓦叛乱的战功。
《元史》只说帖木儿因为功勋卓著,元世祖忽必烈特赐名“按答儿秃那颜,以旌其功”。而这一功勋恰恰是其参加了至元十四年(1277)的北伐
“(至元)十四年,帖木儿北征,有大勋,赐号按答儿图那演。”
因此可以这样推断,由于只尔瓦叛乱之事被抹除,帖木儿的功绩也就随之含混不清。这也就是为什么《钜野县志》的七篇碑文中有纳陈、斡罗陈则无帖木儿,有帖木儿则无纳陈的不合常理之处。正是基于碑文中一系列疑点的存在,为找寻弘吉剌部一些不为人知的史实打开了缺口。《钜野县志》所载诸碑文的内容极大弥补了《元史》的疏漏与缺载,同时也说明《钜野县志》所录碑刻内容是真实可信的。
(致谢:感谢刘迎胜先生提醒的两条史料,对本文的写作给予的重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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