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文|黄益飞:大河口西周墓地叔骨父簋铭文所见西周礼制考

摘要:大河口墓地出土叔骨父簋铭文关乎西周宗法制度和祭祀制度,内容重要。大河口墓地出土铭文显示,霸国国君不称“侯”,故叔骨父簋铭之“侯”应非霸国国君。叔骨父为侯之子(或弟),不能继统为君,须别立宗庙,故侯为叔骨父另立宗庙,此为叔骨父簋铭文的制度背景。簋铭“侯休作叔骨父庙”可与《礼记》“别子为祖”对读。 ,即餉 ,实即竈祭。叔骨父簋所记 祭行于新成之宗庙,与竈祭祈食、主生养的特征吻合。叔骨父为卿大夫,卿大夫祭竈与《白虎通》所记天子、诸侯、大夫皆“祭五祀”的祭祀制度相合,知《白虎通》所记为西周制度,而《礼记·祭法》所谓天子七祀、诸侯五祀、大夫三祀的祭祀制度应非西周礼制。
叔骨父簋出土于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M1034(图一),铭文共4行35字(图二):
侯休乍(作) 叔骨父庙。正月初吉,(),延(筵) 侯,侯赐骨父贝朋、牛十,骨父扬,对侯休,用作宝簋,其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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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文|黄益飞:大河口西周墓地叔骨父簋铭文所见西周礼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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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就该簋的年代及所涉诸礼制等问题略作考辨。
一 叔骨父簋年代
叔骨父簋敞口,宽折沿上翘,弧腹斜收,圜底,高圈足外撇,下折成阶,足底缘内折,内侧有折沟。其形制与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所藏布伦戴奇收藏的 簋形制最为相近(图三:1),所异者 簋腹壁近直。其纹饰也与 簋较近, 簋口沿下饰一周顾首龙纹,腹部饰勾连“山”字形阳线雷纹,圈足饰饕餮纹。叔骨父簋口沿下饰一周龙纹,以耳为界分两组,每组两条顾首龙和两条夔龙,两条顾首龙以花瓣扁扉棱为界, 龙首相对, 尾部各有一条夔龙,这种龙纹组合较为罕见;圈足饰两周凸弦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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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文|黄益飞:大河口西周墓地叔骨父簋铭文所见西周礼制考】从形制来看,叔骨父簋腹部斜收的程度与河南禹州吴湾出土的谏簋更为相近(图三:2),唯谏簋年代较晚(谏簋属西周晚期),且为衔环耳。故而,叔骨父簋年代应略晚于 簋。从纹饰来看,叔骨父簋与 簋虽同饰顾首龙纹,但叔骨父簋下腹部无纹饰,圈足亦仅饰两周凸弦纹,其纹饰组合与大河口墓地M2002出土霸姬盘最为接近(图三:3),二者纹饰均较 簋简约。 簋在穆王世,叔骨父簋年代或略晚,然亦属西周中期偏早,与墓葬的年代相当。
二 叔骨父簋所见宗法制度
1. 墓主
叔骨父簋之“侯”,尚不知系哪个诸侯国的哪位诸侯。该簋虽出大河口霸国墓地,但霸国国君称霸伯,如大河口M1017霸君霸伯尚之墓、大河口M1霸伯之墓。霸国国君未见称侯者,故此“侯”应非霸国国君,叔骨父也非霸国贵族,当然也不会是墓主人。因此,该簋系他国赠送或者赗赙之器的可能性较大。
另外,简报指出墓主人的年龄在18~19 岁,尚在弱冠之年,而铭文所记叔骨父分宗、立庙之事当在成年之后(详下),年龄也不太吻合。
2. 立庙与分宗
“侯休作叔骨父庙”,乃侯为叔骨父营立宗庙之谓,事与尹姞鬲“穆公作尹姞宗室繇林”相类。对读叔骨父簋铭,知尹姞鬲之“宗室”亦宗庙之义,并非“崇室”。
叔骨父或为侯之弟,或为侯之子,身份纵然难以论定,然其为该国之“公子”无疑。大子之外的群公子,不能为继统之君,须别立新宗,故侯为叔骨父作庙乃立新宗之义。《礼记·大传》:“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孔颖达《正义》:“别子,谓诸侯之庶子也。诸侯之適子、適孙继世为君,而第二子以下悉不得祢先君……適子之弟别于正適,故称别子也。”又云:“并为其后世之始祖,故云‘为祖’也。”《礼记·王制》:“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大祖之庙而三。”郑玄《注》:“大祖,别子始爵者。《大传》曰‘别子为祖’,谓此。”贾公彦《仪礼·丧服》《疏》云:“ 《丧服小记》云:‘别子为祖,继别为大宗。’谓若鲁桓公夫人文姜生大子,名同,后为君。次子庆父、叔牙、季友,此三子谓之别子。别子者,皆以臣道事君,无兄弟相宗之法, 与大子有别, 又与后世为始, 故称别子也。”所记制度与簋铭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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