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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公元907年,历时二百七十余载,曾经物华天羡、争曜日月,以自身的光芒照亮中世纪整个世界的盛唐王朝终于走到了尽头。然而唐季的余晖尚未完全殆尽,黑暗中的噬血群兽却早已狉狉蠢动,只待一拥而上,分食天下。于是五季迭兴、凡易八姓,如走马转蓬般次第登场的五代十国随之到来,短短五十余年之间,兵燹连天,征伐不畛,将华夏大地带入了一段血火交织、天下淆溷的黑暗岁月。
然而,这也是一个云起龙骧、英雄辈出的时代!
这如火如荼之中,涌现出了一位岐嶷于时代的逸伦豪杰。无疑,他便是宋朝的始祖,赵匡胤。
后周显德七年头一天,一个千载难逢的重大机遇,被历史点石成金的双手推送到了赵匡胤的面前。正月初二,身为后周检校太尉、殿前都指挥使的赵匡胤奉旨率禁军出京抵御契丹。当晚赵匡胤驻扎在开封四十里外的陈桥驿。之后”黄袍加身的故事便无人不知了。
太祖膺登大宝,年号改元建隆,后改为天宝。天宝的前几年间太祖不仅平定了李筠、李重进叛乱,还将地方法权、财权收归中央,并上演了政治大戏“杯酒释兵权”。新朝似乎一切向好。时光匆遽,岁月惊丸,开宝来到了第九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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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这一年,注定成为改变大宋命运的一年,犹如法国的1789年。
首先,原本仅担任兴元尹的太祖次子德昭改任京兆尹,兼任侍中,封武功郡王。皇子封王,意义非凡,况且兼任侍中,即进入了权力中枢,紧接着吴越王钱俶入朝,太祖即遣德昭至睢阳迎劳之。在此之前这类任务一般由赵光义负责。这一系列动作,加之考虑到德昭时年已满26岁,此举政治象征意味明显。
此时任开封府尹的晋王赵光义,不能不感到丝丝凉意。
可当他尚未考虑成熟之际,太祖又丢过来一枚重磅炸弹——迁都。
二月下旬,太祖西郊祭天之后,“忽然”触动思乡之情,遂下令前往西京洛阳皇祖陵祭祖。以往太祖离京,都是安排开封府尹的晋王光义作为东京留守,临时主持朝政。恰恰这次,太祖一反常例,不仅将弟弟光义带在身边,以宰相沈义倫为東京留守、兼大內都部署。更命左卫大將軍王仁贍权判留司三司、兼知開封府。趁机把晋王的首都市长也给免了。
到了洛阳,太祖见河洛故土山川雄固,乃言:“我后當葬此。”(《续资治通鉴》长编)欣喜之余,太祖免河南府民今年田租一半,又乘兴召见知河南府、右武卫上將軍焦继勋,当面嘉奖,加封彰德節度使。然而这位河南焦知府,还是太祖的亲家,四皇子德芳的岳父。
。
在洛阳盘桓数日,太祖直接向百官提出:“朕意迁都西京洛阳。”
本来晋王光义久任开封府尹,盘踞汴京多年,暗结百官,开封府俨然已是个小朝廷。朝野早已人言啧啧。而如今太祖一连串动作,可谓招招针对晋王。尤其是迁都一事,可谓正中晋王要害。
起居郎李符左右廂都指揮使李怀忠先后提出反对(晋王后来登基后二人均得到了破格提拔)。太祖不听谏阻,竟在祭祖结束之后羁留在洛阳,拒绝返回东京汴梁。赵光义当然不肯轻易离开苦心经营多年的开封,又来劝阻,太祖安抚弟弟道:“我西迁不为别的,只是想凭据山河地利之胜而削减冗兵,循照周、汉做法,以安天下也。”而晋王从容对答:“在德不在险。”
不得不说,这话确实没毛病,倒真像个天子之言。太祖也没有继续坚持,只是说:“这样的话,百年之后天下民力必然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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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迁都之议虽罢,但回到东京之后,晋王仍不敢放心。不几天,竟任四皇子德芳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简称,宋之宰相名称)、检校太尉。高极相位,且手握地方一道(约为现在一省)实权。而且这个检校太尉,正是当年太祖陈桥起事时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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