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法国汉学家詹嘉玲:“过去即异国”(上)


 研究|法国汉学家詹嘉玲:“过去即异国”(上)
文章插图
赵静一对话詹嘉玲,2018 年 9 月于李约瑟研究所(摄影:何蓓洁)
访谈学者:詹嘉玲(Catherine Jami),法国知名汉学家、科学史学家,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CNRS)研究员、法国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EHESS)主任研究员,国际科学技术史学会秘书长,国际东亚科学技术医学史学会前主席。主要研究领域为明末清初中欧科技交流史,并侧重于中国数学史研究。
访谈人:赵静一,毕业于剑桥大学古典学系,获学士、硕士及博士学位,为该系首位来自中国大陆的本科生。现任剑桥大学达尔文学院及李约瑟所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古希腊与中国哲学思想比较。
注:本次访谈分上、下两篇推出。本文(上篇),詹嘉玲博士讲述她与中国文化与科技史结缘的故事,以及研习历史的思路。学人Scholar由访谈人授权发布。

这期访谈筹备时间已久,受访者詹嘉玲(Catherine Jami)博士是位知名的汉学家、科学史学家,也是我采访的首位法国学者。我与她是在我读博期间相识,那时正值她的先生古克礼教授(Christopher Cullen)在李约瑟研究所任所长。当时我对詹老师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的研究方向是数学史及近代欧洲与东亚的科学交流史,而这一切似乎都离我自己的研究课题太远了。后来,当我逐渐走近科学史领域,才认识到詹老师研究的非凡意义,而她在这方面的贡献也称得上举足轻重。我意识到,通过学习欧洲与东亚的交流史,探讨中西如何通过看待“他者”而审视自我,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当代诸多文化问题。
由于两人研究领域相近,詹嘉玲和古克礼夫妇常常会出现在同一场研讨会上。如果说古克礼老师幽默风趣,童心满满,总是在谈笑风生中点出一些关键性大问题,那么詹嘉玲老师给人的印象则是相当严肃且一丝不苟。在研讨会上,她的发言简要、精辟又一针见血,十足的大学者风范,常常令作为博士生的我对她肃然起敬,心中总是有点惶惶然不大敢与她进行深入交谈。后来与她进一步接触后,我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詹老师其实是一位十分低调又谦逊的学者,在她看似严肃的外表下,内心涌动的却是对学术、对学生、对社会的满腔热忱和令人无比敬佩的责任感。
2018 年 9 月 10 日,詹嘉玲博士在访问李约瑟研究所期间,欣然接受了我的采访。那时距离现在已有一年之久,通过整理我们当时的对话,有幸再次回味思考她与我分享的种种——关于她的求学研究之路、关于康熙皇帝与传教士以及学者的精神与责任等等,这样的过程对我来说真是一种享受。不知是否这段时间自己也成长了,时隔一年,我对她的所思所想似乎有了更深刻的体会。还记得采访那天,我的重感冒还未痊愈,带着浓重的鼻音向老师请教问题,想象着耶稣会传教士在大清朝廷上与康熙交流科学的场景。那场如沐春风的对话竟然让我忘却了身体的不适——是啊,无论何时,知识都是一剂上好的灵丹妙药!我也非常希望读者朋友们能从这篇访谈中有所收获。
 研究|法国汉学家詹嘉玲:“过去即异国”(上)
文章插图
2018 年 9 月,詹嘉玲博士在李约瑟研究所(摄影:赵静一)
一、与中国数学史结缘
赵静一:詹嘉玲老师,非常感谢您接受采访。可否请您先谈谈您是如何进入中国数学史研究领域的?您是学习数学专业出身的,对吗?
詹嘉玲:是的。应该说,我从五岁开始就对中国感兴趣了。那时候中法刚刚建立外交关系,一个中国马戏团到巴黎演出,我父母带我观看了表演。所以说我对中国的迷恋之情起始于儿童时代的幻想。1972 年读初中时,我有机会开始学习汉语,到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学了六年汉语了。在那段时间里,我并没有遇到任何真正母语是汉语的人。当时全法国可能只有两三所学校教授汉语,而现在在中学学习汉语已经比较普遍了。我认为,目前在法国,如果你想通过学习语言来展现你的聪明才智,实际上汉语已经取代了德语。我想这可能是法国特有的现象,也是法国数世纪以来对中国文化特有的浓厚兴趣的延续。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