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八大胡同当年是咋样一番盛景是咋形成的( 四 )


清吟小班特指头等中的南方班子,扬州、苏州这些南方来的青楼女子,她们会弹唱,会一些才艺表演。



(图说:仅供参考,这应该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儿。)
头等妓院里还有大量北方班,北方班的女子多数长相上略胜一筹,但才艺方面可能就匮乏一些。
后来渐渐南北班就合流了,各自的名称混着用,但多数还是称为“某某堂”。
这种一等一的风化场所可不简单,都是非常高级的四合院,有非常漂亮的清水门楼,门口饰有砖雕,房舍也考究,青堂瓦舍,屋里的陈设都像士大夫家里一样,



(图说:描绘乾隆皇帝风雅生活的《是一是二图轴》,其室内场景是每个士大夫最理想的室内空间,也是各大高端青楼模仿的对象。)
墙上挂着字画、碑帖,周鼎汉规、各样文玩陈设在周围,以此体现出高雅的风度。
住在这里面的姑娘就更甭说了,既会吹拉弹唱,又能识文断字,有的还很有见地,待人接物更不在话下。



(图说:我以为是这样的。)
然而是这样的。



因此在这样的“堂子”里边玩儿,那自有一套办法,想进门儿就脱衣服上炕,那肯定不可能。
这种班子里的高等妓女,主要工作不是陪人睡觉,而是与人社交,并且还具有选择权。比如一个新来的客人,说特别欣赏小凤仙,想要和她聊天,首先得有个熟客引见,若没有熟客引见,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上壶小茶,客人在旁边坐着,妓女会在远处看着,先是上一个很粗糙的小茶碗,



(图说:本图穿越,仅用于理解茶碗的粗劣程度。)
接着如果妓女觉得这人还行,长得还能看,就给他换一个考究点的茶碗,



这就代表相中了,可以接触。
当然,更大的可能就是人家一看,“喔,这人怎么没人模样”,赶紧,别再见了,连那茶碗一起,送出门外。



相中之后,就要开始慢慢交往,也就是所谓的打茶围。今天一块喝个酒,明天一块抽个大烟,后天再吃个点心,时不时约出去听个戏、聊个天、压压马路,我送你一顶巴拿马草帽,你回我一条法国新款连衣裙,就这样互相接触。
等到俩人感情发展到一定程度,妓院里就要举办一场大活动,叫做“做花头”,就像嫖客和妓女之间的订婚礼一样。



(图说:有时婚姻就像一场漫长的卖淫活动,这个话题深了,有机会慢慢展开。)
这一天嫖客要出手阔绰,请来他的宾朋好友(前提是能来这儿的朋友,不能把自己亲爹请来),来这儿吃一顿花酒,而妓院里的人也要对他千依百顺,给他大大地撑足面子,这样他才会如流水一般的花钱。
这顿花酒一吃完,各自心满意足,这时客人才能够在妓女这儿正式留宿。



从这以后他们之间就形成了一种关系,还真不是简单的肉体关系,更类似现在的包二奶,也就是说这个妓女日后的吃喝用度、花销、零花钱,基本都从嫖客那儿支取了。
所以说,当时追求一个所谓一等小班或者高等妓院里的知名头牌,绝对比娶一个媳妇儿贵得多。



2.贫学富,富学娼,走在潮流最前线的性工作者
头等妓院里也不尽是这种知名头牌,它有一个严密的梯队:新来的,培养中的,二线替补。
总体来讲,一等妓院里的妓女生活都比较好,不仅有使唤的丫头,每天的生活也考究奢侈。
打个比方,当时的妓女流行比斗篷,你的是灰鼠皮的,我的就得是白狐皮的,她就得想办法学个更高级的狐嗉披风(每张狐狸皮只出一小块)。



(图说:这位相公,你出自哪个班?)
新衣服到手,即刻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儿。高档妓女出行多半带着随从,甚至有老妈子跟着,到当时北京著名的中山公园、北海公园遛弯喝茶,说是出去玩,其实就是比美去了。



(图说:跟妃子们逛御花园同理。)
因为职业的关系,这些姑娘的发型、服装、鞋,手包,都是那个时代最流行、最时尚的款式。
因此,当时民间流传着一句俗语,“贫学富,富学娼”。
据说当时在前门大街一带有一家知名裁缝店,特别善于给各个青楼里面的高等妓女服务,无论是裁剪的妥贴还是款式的新颖程度,都很合她们的意。
妓女们穿着新款招摇过市之后,富家的小姐,各家的少奶奶们,也挤进店门,指着那离去的背影,索要相同的款式。
慢慢的,特殊行业女性的穿搭成为北京重要的时尚风向标。八大胡同也成为北部中国名副其实的时尚策源地。
此外,妓女们出门本身也是一景。当时富裕的妓女很多都包车,一般人力车居多,有的也会雇马车,特别趁钱的,还会包汽车。
即使是雇人力车——黄包车的,也一定得找年轻、帅气、有劲儿的小伙子,剃头刮脸,黑裤白褂,收拾得紧趁利落,车也擦得倍儿干净,簇新的白雨棚,前车挂好磨电灯和车铃铛,英姿飒爽。



(图说:你好,最右边那位师傅,你被选中了。)
说完一等妓院,那么二等呢?称之为茶室,这茶室表面上看跟那些一等的妓院差不了太多,但里面的设施相对就差一点,比如字画的等级低点,也没那么多古玩陈设了。
但里面稍好一点的妓女,也有两三间房子,身边也有个小使唤丫头。她们一般都是所谓小班里面淘汰出来的,或者才艺没那么全,或者姿色稍微欠一点,抑或是才艺、姿色都还可以,只是稍微长了几岁年纪。



(图说:在中国,当你老了,泪眼彷徨。)
总的来说,这类一、二等的妓院,分布相对集中,大量服务业配套也都围绕着它们来。像现在的陕西巷一带,赛金花工作的云吉班,小凤仙工作的上林仙馆等等,都属于一二等的范畴。



(图说:如今的上林仙馆,改成了一个旅馆。)
3.在下处,简单聊聊,关灯睡觉
前两类说完,第三类的妓院就稍惨了点,您一听这名字就揪心,叫做:下处。
这个下处里,妓女一般就占有一大间或者是两个小间,房子矮一些,也破一些,装饰上也简单得多,室内的陈设更不用说,什么茶具、桌椅都是很普通的。
在这里面,就不再有那么多的所谓的程序,和顾客谈个恋爱、弄个花酒什么的也不必要,上来就简单聊聊,若是熟客的话就直接关灯睡觉了。
但这三等妓院的生意可不差,本身也有一些基本保障。现在的王广福斜街这一带,就是当时下处很集中的地方。
最后的四等妓院,也是最惨的妓院,一般叫土娼或者叫小地方、小下处。
这种地方,那就真看不下去了,房屋简陋破旧,卫生状况糟糕,里面的妓女们都是淘汰下来的,容颜衰老,衣着平常,只是早上起来简单地擦胭脂抹粉,门口一站。



(图说:应该比这还差些。)
接待的对象也多半是下层劳动者,说白了就是拉洋车的、出大力的、做小生意的,都是普通的贩夫走卒,有俩钱,就来这儿宣泄一下基本的生理需求。在这种妓院里,那种人们熟知的老鸨子惨无人道调理妓女的事,时有发生。
小下处这样的四等妓院,其实在八大胡同里是非常少的,基本没有。它们主要集中在八大胡同周边以及京郊一带。在西直门外,集中了小下处里最差的妓院,叫白房子。
如果看过老舍先生写的《骆驼祥子》,就知道小说中底层姑娘福子的结局就是被卖到了白房子,不堪受辱最后选择了自尽。



(图说:《骆驼祥子》剧照,被逼良为娼的福子姑娘。)
据说那里面的妓女一天要接二十多单,感染了疾病也没法治疗,还要受到非人的虐待,更别提得到正常的报酬,基本上最后都是拿窝头折现,



(图说:好歹还管饭,不听话,连饭都没得吃。)
在这样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妓女的寿命可想而知。
曾经有那种很穷的妓女,实在过不下去,悄悄去找稍微富裕一点的妓女借衣服,希望换来好点的生意,结果受到百般凌辱,最后悲哀绝望寻了短见。
除了以上这几种,其实在北京城里还有些其他类别,比如说暗娼,北京老百姓叫暗门子。



白天时就跟好人家姑娘一样,梳得油光水滑的,坐门口缝活(做女工)。你要看她一眼,她也看你一眼,你跟她点头,她也跟你点头,招呼进来喝茶喝水,这事儿就算成了。
更有甚者呢,家里还带个小孩,一看你有点那个意思,就跟小孩说,“爷爷来了,进来吧”,就让你进去了,其实她就是一暗娼。
4.被钝器击打肚子堕胎,堕完继续接客
总的来说,八大胡同一带在清末民初的时候达到了极盛,为什么这时候极盛呢?
因为北洋政府设在北京,首都在这儿啊,当时全国各地来的官僚,各种各样办事由的人都集中在前门外一带。这些人需要谈事、聊天,各种社交。场所选在哪儿呢?都选在八大胡同。
那个时候人们眼中的八大胡同是个很有品味的所在,弹弹琴,聊聊曲子,身边美女环绕,时不时还和你答对几句,不是那种纯的人肉场子。



(图说:在平行时空里,清吟小楼的姑娘们估计类似于茶花女吧。)
八大胡同的客人里不光有政府要员,富商大贾,还有大量北大、清华的教授学者,比如胡适、辜鸿铭等都是常客,他们不觉得这是一个龌龊的地方,反倒被当时迷离浮华的氛围所陶醉。这才有了小凤仙跟蔡锷的风流往事,以及九天护国娘娘赛金花的“英雄事迹”。
所以说清末民初,北京的八大胡同是这座城市的时尚中心、娱乐中心,高级社交场所,有着很光鲜的一面。



(图说:蔡锷与小凤仙共谱了一段将军与“风尘侠女”的知音缠恋。)
但到了1928年,国民政府迁往南京,原来盘踞在北京城的上流社会逐步南下沪宁,或是移往天津。八大胡同的高级生意变得越来越少。
到了日伪时期,全城物资严控,连正经粮食都吃不上,妓女们又上哪儿去吃西餐、冰淇淋呢?彼时大量日本人混迹八大胡同,强征民房,开设高丽妓院,白面馆子(抽海洛因的地方),周围几条斜街上军车出入、暴土扬尘。八大胡同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格调越来越低。



甚至在中档妓院里也出现了严重的虐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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