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优雅地说北京话( 三 )


小春子告诉他这是他们鑫园澡堂的规矩,因为泡完澡肯定一身的汗,马上出门肯定受风着凉。说客人在池子里“跑”着呢,实际上是让找人的,缓一闸,甭管多急的事儿,等人家“落了汗”再说!
据孟爷说,当时他脑子“嗡”的一下像是开了窍!
——京城人讲究“范儿”,不光来一次伙计就得记住客人的名字、长相、喜好、职业、江湖关系……用词更得讲究,一个字就能“火”一家买卖,那同样一个字儿就能毁一人前途,五花八作不外如是。
从那时候起,孟宽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北京话,从“儿”韵、“吞”字儿、“讹传”,到“忌讳”、“话佐料”、“卖山音儿”,再到天桥的“黑话”、“隐语”,无一不学。
——光天桥的隐语就五六百条,举个例子:
天桥卖艺是露天演出,这叫“撂地”也叫“画锅”,意思就是在平地里画一个圈儿、圈出一块地就能演了,所以卖艺又被称为“平地抠饼”。
卖艺讲究个人气,您得把路过的观众吸引来,这叫“栓人”。天桥偌大游艺场,人家凭什么非得来你这啊?所以想要“栓人”就得用点邪法子——“使春”!
“春”这个字在北京话里有告密的意思,“他被人给春了”,就是“他被人揭发了,但是在天桥艺人这,“春”等于“淫”。所以“使春”就是“说黄段子”,“化春”就是“净儿口”。
孟宽最擅长“使春”,一个“童子鸡”愣是把那点事说的人心里直痒痒,然后反手就是一句正经话,说的观众都是一愣、心照不宣地彼此嘲笑开怀一乐。因而孟宽总能很快就栓来一群人瞧热闹,但是孟爹要求他必须“净儿口”。——为此两人没少闹矛盾。
天桥有句老话: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又练又说真把式。假把式和傻把式终归不搭嘎。
后来“双伴儿”也会开口“圆黏子”了,孟宽也就不在天桥混了,他有个宏伟的愿望——要当戏园子的前台老板!——事实证明,他实在是小瞧了自个儿。
离了天桥,孟宽在戏园子云集的大栅栏走了好几圈——把着东口儿是粮食店的“中和园”;把着西口儿是“广德楼”。街中间,路南边是“三庆园”,路北是“庆乐园”,塞在门框胡同里面还有个“同乐园”,另外不远处的鲜鱼口还有个“华乐园”,出了西口往南几步还有个“文明茶园”。
孟宽在“庆乐园”寻了个“看座儿”的活计。“看座儿的”接待每一位观众入座,收票钱上缴前台老板、负责沏茶倒水、管理衣帽……可有一样儿,戏园子不给他们一个子儿的工钱!逢年过节还得给前台老板上供,遇见红白事儿还得尽一份“孝心”。但就这样“看座儿的”一点不少赚!这“平地烙饼”的本事,大了去了!
巧了,孟宽最会的就是平地抠饼!
孟宽干这活儿两年,从承包后五排,到管理两廊,再到小池子,再到前五排,再到楼上包桌包厢
——全北平城爱听戏的爷全是他的“熟座儿”,谁爱听哪位老板的哪折子戏、谁手里哪日有闲钱、谁好票戏自己扮上过瘾,他一水儿的门儿清!
只要是找了孟宽的熟座儿,无论什么时候入场,准保都有好座儿!
“您老没来啦!前头有好座,得瞧得听!”
于是这8毛的票钱给个几块也是常事儿。
至于名伶名角儿开新戏本子、座无虚席、连道口加凳都塞不下了,那才真叫遍地是钱!
两年下来,会说话的孟宽被前台老板纳入麾下,再后来成了“庆乐园”的前台老板、建国后一场大火重建他成了公私合营的私方经理、六十年代在曲协任职、八十年代成立公司……那都是后话了。
有“孟爹”这种直眉瞪眼奔着“玩艺儿”拼命的,就有孟宽这种吃开口饭的“万金油”跟在财神爷后面喝汤,所谓“大爷高乐,耗财买脸”不外如是。世间举凡成才的艺人无非就是这两路人。
所以如何优雅地说北京话?
“北京话”好学,“说话”难学。
那“优雅”形容的是“话”,不是“北京”!
■网友的回复
“我说啊,您们可能不知道,我旁边这位,xx同学,那可是咱们系里头妇孺皆知的人。”“诶诶您等一下。”“诶?”“我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个妇孺皆知的人啊。”“那就是您说的不对了。”“怎么?”“咱们系有女生吗?”“没有”“那咱们系有那个小孩子吗?”“没有”“这不就得了。”“嗨!”
■网友的回复
要学三里河一带的口音,悠着点说,说出每个字,不要太垮,弄得像南城的一样。
■网友的回复
来看看著名老北京人老舍先生怎么优雅的说话吧
老舍:最后的声音 【日本NHK访谈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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