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后一位女先生:叶嘉莹曾经历了什么?
原创 叶嘉莹 国家人文历史
10月16日 , 文学纪录片《掬水月在手》正式上映 , 片中主角就是中国古典诗词大师——叶嘉莹 , 这是叶嘉莹唯一授权的传记电影 。叶嘉莹曾在《国家人文历史》中回忆了自己的读诗历程 。 提起诗歌与人物命运的交集 , 叶嘉莹常会提到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的一句话:“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 , 她忧患不断却成就斐然的一生 , 很好地注解了这句话 。我说就一定要说真实的话 , 不说虚假的话、门面的话 。 不只是做学者要这样 , 做人就应该这样 。 王国维说诗不能沦为应酬的作品 , 沦为歌功颂德的作品 , 自古如此 。 我常常跟学生说 , 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写诗 , 不是空口在那里说 。——叶嘉莹我生于1924年 , 那年正是第二次直奉战争 , 是军阀混战的年代 。 我小时候不像现在的小朋友 , 可以出门上学 , 我是关起门来在家里长大的 。 先是父亲教我识字 , 念字号 , 裁成小方块的纸 , 然后父亲用毛笔在上面写字 , 写完字用朱砂笔在字的旁边画出声调的圈圈 。再大一点就开始读四书 , 第一本读的是《论语》 , 这是我的启蒙书 , 是姨母教我 。 因为还是小孩子 , 所以姨母都很简单地讲解 , 圣贤的那些大道理讲的很多 , 主要是背 。 可当我读到“朝闻道 , 夕死可矣”的时候 , 我就想那“道”是什么东西啊 。 后来大了 , 经历人生很多的悲欢离合和各种境遇 , 有时候在某一种境遇之中 , 忽然间《论语》的一句话就会跑出来 。少年时代我读书很杂 , 因为伯父是个藏书家 , 我们在北京的房子是三进的四合院 , 祖父住正房五间 , 伯父跟父亲两个人住东厢房和西厢房 , 而伯父的东厢房就像图书馆一样 , 有三间是用来藏书的 , 全是书架 。 我喜欢什么书就找出来看 , 而我们这个厢房也有很多书 。 箱子上的书摸到什么就看什么 , 比如《红楼梦》和《西厢记》就是在那个时候读的 。我读书时 , 是抗战的时候 , 父亲在国民政府航空署工作 , 他是北大外文系毕业 , 因为航空署需要英文翻译 , 所以父亲就到那里工作 。念五年级的时候 , 家还在北京 , 父亲把我送到一个教会学校 , 这个学校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学英文 , 父亲想让我从小把英文学好 。 可是我还没有上六年级的时候 , 我们隔壁邻居一个女孩去考初中 , 她说你陪我去考吧 , 我说好啊 , 就陪她去 , 结果就考上了 。 我母亲说考上你就念吧 , 当时父亲不在北京 , 他若在 , 一定会让我继续在教会学校念英文 。考上初中后 , 母亲为给我一个奖励 , 就给我买了一套书 , 是当时开源书局出的 , 叫《词学小丛书》 。 因为家里边主要是教我念诗 , 词是没有人教我的 , 所以就想找古人的词话来看一看 。 从《词学小丛书》里面 , 我看到了王国维的《人间词话》 , 当然有的也读不明白 , 可是觉得他说的很好 , 跟我心里的感觉是一样的 , 跟我读的时候感受相同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王国维 , 他说词以境界为最上 , 这个境界是什么东西其实我摸不太透 。 “落日照大旗 , 马鸣风萧萧”;“细雨鱼儿出 , 风轻燕子斜” , 他说的词以境界为最上 , 举的例子却都是杜甫的诗 , 这完全不合道理 , 我对他这境界莫名其妙 。 但后来我就想 , 一个能够把词话写得这么好的人 , 他的词应该也不错 , 就把王国维的词拿过来看一看 , 不过有时候也不完全懂 。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 , 赶上了卢沟桥事变 , 从初中、高中到大学的8年就是抗战的8年 。 北京沦陷后 , 父亲随国民政府的航空公司退到武汉 , 武汉陷落 , 又接着退到重庆 。 我们和父亲断了联系 , 母亲又在抗战第四年去世了 。 我是老大 , 有两个弟弟 , 小弟比我小九岁 , 每天早上要给他穿衣服送他上学校 。 我们曾经几个月吃不到一粒白米 , 一顿白面 , 连玉米面都吃不上 , 吃的是混合面 。随后我考进了辅仁大学 , 当时沦陷区所谓公立大学 , 如北大、师大等都被日本人管理了 , 珍珠港事件发生之后 , 燕京被关门了 , 教会学校只剩下辅仁 , 因为德意日是联盟 , 而辅仁有德国和意大利的神父 , 所以我们才在沦陷区存活下来 , 这是唯一不被日本人占领的大学 。曾经有人问我 , 在那个全国都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的年代 , 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 还顺利考上了大学?我说你只要真正的想去读书 , 真正的静下心来思考 , 其实哪里都放得下一张安静的书桌 。我大学毕业 , 是1945年抗战胜利时 。 1979年前后 , 我开始回到南开教书的时候 , 跟很多老同学在北京聚会 , 我在京写了十二首小诗 , 其中一首是:读书曾值乱离年 , 学写新词比兴先 。历尽艰辛愁句在 , 老来思咏中兴篇 。
她常说自己天生就是教书的 ,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很多人来让她教书 。 1962 年 , 台湾大学中文系一年级师生合影 , 第三排左四为教师叶嘉莹我的诗唯一的一点好处 , 就是“修辞立其诚” 。 我的诗一定是我真实的感情、生活和经历 , 而不是咬文嚼字地铺排一些辞藻 。 我从初中二年级到大学毕业的八年 , 是“读书曾值乱离年” 。我跟我的老师顾随羡季先生学词的时候是在沦陷区 , 我的老师写他在沦陷区里的生活和心情 。 词这个东西是非常微妙的 , 我也曾经教学生学习写词 。 他们有时候模仿南宋的词人 。 南宋词人的作品 , 也有好有坏有深有浅 , 有的词中也有不少的感慨寄托 。 可有的时候 , 这种词的风气流行下来 , 就只是咬文嚼字、雕琢章句 , 表面上看起来也很典雅 , 但是没有内容 , 没有真正的感情 。 词这种文体 , 从晚唐五代的歌词之词 , 经过北宋的沦亡 , 到了南宋 , 有很多激昂慷慨的 , 所谓“豪放派”的词 。 到了南宋末年 , 有许多作者感慨南宋的败亡、蒙元的入主 , 有那样悲慨的词 。 清代也有很多有寄托的词 。所以 , 《人间词话》的作者王国维先生曾经说 , 词 , 一定是在经历了很多的苦难之后 , 才写得越来越好 。 他说“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 , 这样的词才有深刻的意义 。 张惠言也说 , 一定是“贤人君子”有“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而寄托于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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