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游品|古镇的晨曦，是一幅温馨的油画，美丽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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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晨曦
文/许岩
天边一抹红 ， 几只小鸟鸣着闪过临窗的几串柳枝 。
阴了一夜的西头河面上弥漫着一层浑厚的接近顽固的雾气 ， 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临河民居窗棂下一大片赭褐色的木板墙、石阶和河埠 。 整排民居奇怪的叠合成黑线白块白线黑块的一团积木 ， 沉浮在天地之间 。 于是远看就成了一个孤岛 ， 一个码头 ， 一艘大船 ， 还有点海市蜃楼般的神秘 ， 如往歪里探摸 ， 设若一个被偷掉褲子的什么东西 。
一只脚划船晃悠一下就隐没在雾气里……定睛屏气的一刹那 ， 或许是最忘情的时刻 。 此前 ， 划船的老把式嘴叼一杆烟的悠闲姿态也叫人慕羡不已 。
我在路上 。 骑着车在上班的路上 。
阳光追近 ， 晨雾才开始撤离 。
刚才还依稀的那座五孔石拱桥的轮廓霎时间半阳半阴地精神 ， 石块的质感抖擞着硬朗 ， 炫耀着古老而年轻的光 。 光啊 ， 直直的反射得老高老远 ， 斑斑点点闪动在桥堍边那棵年纪很大的朴树树干和叶子上 。
一个人提着自行车上桥 ， 人车的倒影、拱桥的倒影连着那棵朴树的倒影若即若离地融合着 ， 被漪澜揉摸着细声呼吸 ， 温和的丝质光晕漫延开去 ， 映亮了桥那头石帮岸边的两只小船 。 一股淡淡的青烟从一只船头飘出 ， 悠扬地转了几个弯 。 烟雾里模糊着一个红衣姑娘做早饭的伶俐身影 。
【鱼儿游品|古镇的晨曦，是一幅温馨的油画，美丽而平静】朴素清雅的一片就这样舒服地揉进眼里 。 分明就是天上挂下来的一幅大画 ， 相当温馨 ， 亦相当平静 。
古镇的面目向来平静 。
太阳也够争气 ， 一出来就瞪大眼睛 ， 红得滚圆 。 古镇也不怠慢 ， 以一个不施粉黛的漂亮村姑亮相迎接 ， 耳目清秀 ， 娇态可掬 。
这个时辰 ， 一切景物从朦朦胧胧很快转向了明明白白：巷陌暗亮 ， 粉墙素净 ， 拱桥卧波 ， 垂柳扬绿 ， 河水波澜 ， 舟楫坦然 。 小船的橹桨在水里滑动着水蛇蜿蜒前行的轨迹 ， 翻起细细长长的一条S形水花 。 几只风筝在天上飘着 ， 二十几节的蜈蚣风筝拖着老长老长的身躯 ， 在风中有规律地扭动……
天主大教堂的两个圆弧形尖顶 ， 安逸地耸立在紫褐色的晨曦中 ， 它上面的大钟刚刚敲响 ， 缓慢地响了六下 。 浑厚的钟声水波漾荡开 ， 亲切地抚摸着古镇有点粗糙的皮肤 ， 也推搡着天边几朵玫瑰色的霞云在极慢地向西飄移 。 一群白鸽呼应着钟声的节奏 ， 掠过一大片起伏平缓的黑色屋顶 ， “扑吱扑吱”冲上瓦蓝的天空 。 它们的影子在我脸上疾驰而过 ， 诱惑着我也想即刻揷上翅膀 。 几个黑点很快消失在东方炫目的亮幕里 。 不一会 ， 这些小生灵还会折回来 ， 古镇也是它们永远的家 。
悦目了 ， 不说别的 ， 就说色彩 。
灰色原本是古镇的主色调 ， 也是古镇人生活的全部 ， 历来如此 ， 几已习惯 。 懂点油画知识的人都知道 ， 俄罗斯油画是灰色调的 ， 很高级很珍贵的那种灰 ， 和古镇的灰有异曲同工之妙 。 而眼前 ， 天空上有了明亮的太阳 ， 就给这一大片灰色毫不犹豫地刷上了一层温存的暖油 。 于是各种物体的表面就有了一种炫目而实在的光亮 ， 像旧布鞋换了一双雪亮的新皮鞋一样 。 色彩当然不局限于单一的灰了 ， 它们在延伸在分离在添加在扩展 。 五颜六色飞动着 ， 旋转着 ， 在我眼前凑起了热闹 ， 丰富响亮且和谐 。 它们表演了玫瑰红、烟草黄、蟹壳青、宝石绿、烟霞紫、月桂白、磬云金等等 ， 等等 ， 很像法国印象派画家马奈、莫奈、毕沙罗、雷诺阿、德加等大画家画板上的色彩 ， 还似后期印象派三巨头——高更、塞尚和凡·高大作上的高级色彩组合 。
此刻 ， 路人的脸色居然也光亮起来 ， 个个涂满了夸张的色彩 。 还有晃动的是人们身穿着的零零落落的颜色 ， 一小块暗 ， 一小块暖 。 特定标志的颜色也不断冒出来：茶馆前撑起的土黄布制作的黑色“茶”字帷幔；百年药店快要褪色的鎏金招牌；檐头竹竿上鲜亮招展的女人小物件……这些色块也都在争奇斗艳 ， 生怕人们看不见 。
一路风景下来 ， 终究经不起诱惑 ， 我下了车 ， 拿出了相机 ， 把眼睛睁大 。
晨曦已把弧形弯曲的石帮岸照得一面阳一面阴 ， 明暗分界线就成了一条变化多端的曲线 ， 视线沿着曲线的尽头再看远去 ， 就是白茫茫一条立着的大河了 。 听老人说 ， 河水是通天的 。
太阳丈把高了 ， 掉落在河里一团金似的 ， 闪闪发亮 。 光点外的水面里倒影着石帮岸上的老屋廊棚行人 ， 它们抖动着溜滑的边缘 ， 呈现出深深浅浅永远循环舞动的图案 。 逆光下 ， 三四姑娘妇人围着河埠洗衣 ， 姿式不同 ， 穿着不同 ， 身上的颜色就水洗地交叉着 ， 一个橙衣少女的羊角辫也小兔似地跳跃着 ， 更是显眼 。
几只白鸭在水中嬉戏……
有点鲜 ， 有点馋 。
好一阵子心灵的清新与释然 。
“咔嚓”一声 ， 取名《非常晨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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