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雷特|特朗普提名的大法官巴雷特:“不要鲁莽地发声,但要无畏地发声”( 二 )


“更重要的是,现在特朗普担心自己在大选后失去权力,麦康奈尔则恐惧在同时进行的参议院改选后他也失去多数派领袖身份,所以他们现在更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自己的‘使命’ 。”列文森说 。
不过,共和党人对巴雷特的态度也很微妙 。和戈萨奇一样,巴雷特是特朗普可提名法官名单上的第一人 。但当时特朗普还有其他选择,比如任命大选摇摆州弗吉尼亚州的联邦上诉法官拉欣,以促进在当地的选票 。
“共和党人一向善于利用司法问题影响选举,而民主党人此前几乎是一败涂地 。”列文森指出 。2016年大选前,参议院共和党人阻止了奥巴马的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 。麦康奈尔当时宣称:“美国人民在选择他们的下一任最高法院大法官时应该(通过选举总统)有发言权 。”
这一次,试图在大选前完成大法官任命的变成了共和党人,党内要求特朗普谨慎选择 。最终,特朗普提名了最可能被民主党和中间选民接受的巴雷特 。
现任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从提名到获得参议院通过的平均周期是79天,其中特朗普提名的戈萨奇和卡瓦诺分别花费了66天和89天,而特朗普提名巴雷特时距离美国参议院选举和总统大选只有39天 。民主党人是否还有可能阻止这次任命?列文森指出,“理论上确有可能”,比如随后参议院要就对特朗普的弹劾案进行辩论,虽然弹劾不可能成功,但这是民主党人拖延时间的好机会 。不过,麦康奈尔可以轻松解决这种威胁,而拖延一位适格且友善的大法官进入最高法院,反而会使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在电视辩论中面临被特朗普质问的风险 。
多位为拜登在天主教群体中拉票的宗教人士已经借媒体呼吁,民主党人需要仔细考量是否阻挠巴雷特进入最高法院,“以免被视为攻击宗教信仰,失去天主教支持者” 。目前的主流民调显示,拜登在天主教徒中的支持率依然以微弱优势领先特朗普;但在2016年,更多的天主教投票者最终选择了现任总统 。
“保守的最高法院”
民主党人具体指责巴雷特什么?2017年时,民主党参议员范恩斯坦评价称,巴雷特“教条大声地活在你心中” 。最近美国媒体又爆出这位天主教徒法官参加了一个名为“赞美之人”的宗教小团体,该团体用极有争议的词汇“使女”(handmaid)来称呼女性 。
翠西对《中国新闻周刊》介绍,巴雷特并没有脱离天主教主流的神秘信仰,她常带着孩子参加圣母大学的天主教弥撒活动 。她也不是远离正常世界的禁欲主义者,人们常能在橄榄球赛场看到她和家人的身影 。最高法院现任大法官中,有五位天主教徒 。
巴雷特的法律主张并不允许将宗教思想介入判决 。读书时,巴雷特的老师瑟金格是原教旨主义者;工作之初,她的“老板”斯卡利亚是原教旨主义者;后来她自己开始教书,给圣母大学的法律博士生开“法律解释”课 。翠西称,这门课“基本就是从原教旨主义的角度,教你如何在宪法的框架内进行合理的法律解释” 。
2020年6月26日,巴雷特在接受特朗普提名的公开致辞中再次强调:“斯卡利亚法官的司法哲学也是我的司法哲学 。法官必须按照法律的字面表述解释法律 。法官不是政策制定者,他们必须坚决搁置自己对任何政策的个人看法 。”巴雷特的这番“宪法原教旨主义宣言”,也是她半生法律生涯信仰的基本原则 。
巴雷特在上诉法院留下的100多份判决和法律意见书也证明,她只是一个典型的保守派法官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巴雷特进入最高法院后,保守派法官将对自由派法官形成6:3的绝对优势 。列文森指出,这将在司法和政治两方面影响美国社会 。
司法判例上,今年刚刚被最高法院再次阻止的试图削弱女性堕胎权利的运动,突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坚定反对堕胎的巴雷特有七个孩子:五个亲生的,还有两个是从海地领养的 。翠西透露,巴雷特的一个亲生子患有唐氏综合征,但她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
几乎可以确定的是,最高法院将通过此后的判例落实保守派的反堕胎主张,如确认保守州通过的限制堕胎条件的法案合宪 。在特朗普先前提名了两名反堕胎的大法官后,这类判例在2020年的判决中只缺一票支持 。此外,涉及数百万美国人切身利益的“奥巴马医改”、同性平权、移民权利、中美贸易战相关案件的判决结果,也可能变得悲观 。
列文森对《中国新闻周刊》强调,这一系列可预见的判决结果造成的最本质影响,是“持自由主义立场的普通民众可能不再愿意向最高法院寻求帮助了” 。
政治层面,一种弥漫于民主党参议员中的普遍担忧是,即使民主党在11月的参议院选举中获胜,控制了立法机关,一个“保守的最高法院”也会通过解释法律的方式阻挠国会法律的实施 。
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大法官托马斯就主张称,法院对于联邦法律“过于谦卑” 。以他为代表的亲共和党法律人士认为,最高法院不应像现在这样,可以推定国会法律符合宪法而给予最低限度的“合宪审查”,而是应当默认所有新修法案都违反宪法,从而采取更激进的审视态度 。
不过,巴雷特并不支持这种观点,她在2016年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指出,当前最高法院对国会立法的宽容态度是整个法律机制得以运行的关键,而采取更激进的审查方式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将涉及审视立法者的意图是否合宪,但“立法机关并不是一个理想化的、一心一意行动的机构,而是一个通过复杂甚至混乱的过程产生立法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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