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荣猛|蒋荣猛 转战七个多月“追疫人”归来( 三 )


45天后 , 乌鲁木齐疫情平复 , 蒋荣猛完成了又一次支援任务 , 回到北京 。
“疫情折射出社会问题 , 人类应该吸取教训”
抗疫七个多月 , 蒋荣猛成了同事眼中的“追疫人” , 追着新冠 , 不知不觉打满了全场 。
200多天中 , 他住惯了酒店 , 窗外总是异乡的风景 。 去时是武汉的冬天 , 小雪落在身上 , 像雨里掺着沙子;春天很快到了 , 街边开满了杏花、玉兰、海棠 , 湖边堤岸是满树的粉白樱花 , 一场雨过 , 满地落樱 , 也无人观赏;四五月份 , 夏天近了 , 城市热闹起来 , 酒店门口摆起大排档 , 夜深了 , 人们依旧兴致不减;去过多次的乌鲁木齐 , 变成了一座无人出行的城市 , 一个多月后 , 疫情散去 , 人车涌上街头 , 逐渐有了流动的风景 。
最让他难忘的是4月8日 , 武汉解封 。 晚上十点多 , 他和朋友们特意借了车驶上街头 。 途经黄鹤楼 , 有志愿者得知他们身份 , 满面感动 , 火车开过 , 感谢的话语淹没在轰鸣中 , 但所有人都听进了心里 。 到了零点 , 长江大桥边开始点灯 , 高楼亮起 , 医疗队的影像在屏幕上闪现 , 激光束摇摆在夜空中 , 城市复苏的一刻 , 美好得如同梦境 。
这一年 , 他有过不忍、有过愤懑、有过疲乏 , 唯独不曾害怕 。 初到武汉 , 他戴着一个外科口罩 , 一头扎入满是患者的发热门诊中 。 和传染病打交道二十多年 , 经历过SARS、鼠疫、埃博拉 , 令外界闻之色变的病毒与细菌 , 蒋荣猛已习以为常 。
在他眼里 , 这些简单又顽强的微生物 , 是与人类同源同根的地球邻居 , 未必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 疫情来了 , “抗疫”之外 , 更多问题值得注意 。
“现有的治疗 , 主要关注病人的生理健康 , 但很多患者面临心理与社会压力 , 这些压力会对疾病进程带来影响 , 这是临床治疗时应当注意的;疾病的不同阶段 , 所需要的治疗干预手段不一样 , 临床上也应加强对病例分类管理 。 ”
临床治疗之外 , 蒋荣猛还常思考 , 即便经济科技飞速发展 , 人类仍不能预测新疫情、也无法在疾病面前全身而退 , 技术与资源并不是万能药方 , 反思现有的发展模式 , 似乎更加迫切 。
“这几十年 , 新疫情不断出现 , 而且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 , 让我们措手不及 。 SARS、MERS之后 , 业界把‘宝’押在流感 , 研发药物、增设监测点 , 以为不会再有新的冠状病毒 , 结果今年 , 新冠来了 。 下一次是什么 , 谁能预料?”
“为什么原本不为人知的病毒进入了人类社会?是不是人类对资源求索过度 , 离大自然过分近了?破坏森林 , 过分消耗能源 , 导致全球变暖 , 微生物的繁殖与变异必然受到影响;贪食野生动物的恶习 , 给了病毒更多跨越物种屏障的机会 , 频繁的聚集、狂欢 , 则让传染病更加易于传播 。 ”蒋荣猛说 , 人类应该反思自己的生存方式 , 不要将发达与发展等同于资源消耗 , 生态平衡被一再打破的同时 , 人类也难逃反噬 。
另一个让他关心的 , 是弱势群体 。
二十多年中 , 他出差去得最多的是贫穷的西部 , 很少去发达的东部 。 他看到传染病的“习性”——喜欢穷人 。 穷人生存环境恶劣、免疫力低下、健康知识与医疗资源贫乏、密集聚集居住 , 无一不利于疾病传播 。 新冠同样如此 。 在美国 , 大量有色人种患病死去 , 相比之下 , 富裕者似乎离病毒更远 , 即便感染 , 也能得到更为及时的救治 。
“很多时候 , 弱势群体是失声的 , 但我们不能不更多考虑他们的处境 , 漠视他们经受疾病折磨的同时 , 其他群体也无法独善其身 。 疫情就像一面镜子 , ‘和平’时期被忽视的问题 , 此时都会清晰地折射出来 , 我们只有吸取教训 , 才能更好应对下一次挑战 。 ”
新京报采访人员 戴轩
(责任编辑:李显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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