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在初秋来到大城市,他们遭遇了人生的第一场“文化冲击”( 三 )


埃里蓬给出的答案之一是,告诉自己:你所生活的时代以及社会区域,决定了你的社会地位,决定了你了解世界的方式,以及你和世界的关系;父亲的愚笨,以及由此造成的在人际关系上的无能,说到底与你个人的精神特质无关:它们是由你所处的具体的社会环境造成的——尽管在书中,这段话是埃里蓬借评价他人而对自己诉说的。
这也意味着,你无需为自己不会乘坐地铁、不懂文化艺术、不敢放肆享乐而自卑,这不怪你,你只是没有机会接触它们、学习它们,只要换个环境,你可以做得不比谁差。
而即将开启的大学生活,就可以成为这样一个新的环境。对于大城市之外的青年而言,大学,可能是接受文化教育最为民主也最为自由的途径。
另一方面,你也可以意识到,文化本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某一种方言并不天然就比另一种高级,某一种运动也完全没有理由比另一种高贵。某些时候,审美和文化的“品位高下”,不过是不同阶级为了制造差异、维持等级而人为划定的“符号暴力”而已;另外一些时候,潮流的更新换代也只不过是消费主义为了刺激购买而有意激起的焦虑而已。就像所谓的布鲁斯音乐,被公认为一种“高级的”音乐风格,却一脉相承于美国南北战争之前、黑人在种植园干活时的集体合唱,相当于中国的劳动号子。
如果再进一步,小镇出身作为一种独特的成长经历,也许反而能成为一种宝贵的财富,为人生提供特殊的给养。正如写下《继承人》《区分》等书的布尔迪厄,把自己的阶级和出身作为一生的研究对象,以此为基点,对法国学术界展开“异常强烈的复仇”。他终其一生都被巴黎知识界的同行视为“外来者”和“乡下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法兰西学院院士、当代法国极具国际性影响的思想大师。
布尔迪厄的例子也许能给人带来一丝安慰,但真正与自己的小镇出身和解,去理解、去接受这个身份绝非易事,也永远没有一套正确的方式可以参考借鉴。否则不会有人花上十年、二十年都难以跨出艰难的这一步,也不会有人对王永强的回应感到共鸣和理解,对于“小镇青年”和“原生家庭”的讨论更不会如此经久不衰。
只是,艰难,但还得继续尝试。
撰文|肖舒妍
编辑|西西
校对|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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