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壶|做把紫砂壶要写一首RAP,搞个漆器要和爱马仕联名?|做非遗的年轻人( 二 )


甘菲还记得 , 父亲每天和漆打交道 , 手臂上长满漆疮 , 得用韭菜榨汁 , 抹在漆疮过敏处 。 也许是那面目可憎的漆疮给她留下的阴影 ,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 甘菲都不愿触碰与漆相关的事物 。
甘而可希望女儿能传承手艺 , 但他也不太好明说 。
甘菲经常看到 , 父亲做漆器时 , 会对着光影反复认真地观察 , 有时喃喃自语 。 小时候甘菲不理解 , 后来才知道 , 父亲是在揣摩光影中凸显得自然的纹理 。 采访人员采访期间 , 父女二人会忽然停止说话 , 对着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出神 , 似乎是为了记录某种光影 , 随即都拿出手机拍照 , 相视一笑 。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美 , 但很枯燥的行当 。 光是漫长研究和无数次失败带来的挫败感 , 就能吓退了一大批想来拜师学艺的年轻人——很多人不知道 , 在漆器行当里 , 有些时间可能是以“月”来计算的 , 精品传统漆器的制作 , 一般都需花上一两年的时间甚至更久 。 甘而可领着采访人员参观他的工作室 , 指着其中一个半成品漆碗说:“只需再打磨数月就可完工 。 ”神情好似谈论明天就可以出厂的货品 。
甘菲曾在国外 , 还有北京、上海等地生活和工作 , 直到去年才回到黄山老家长居 , 一度在这样慢节奏的生活中 , 倍感焦虑 。 最近 , 甘菲逐渐适应了 , 但有时候仍会开玩笑抱怨父亲:“你花几个月时间看书 , 只为确定胎骨形状?过于奢侈!”
甘菲在大学读中文系 , 一心钻进文学的天地里 , 但架不住父亲的软磨硬泡 , 平常甘菲会帮助父亲在网上收集相关的资料和图片 , 偶尔也会给父亲的创作提提意见 。 “家庭是一种天然的吸引 , 有时候就觉得有责任去做些事情 。 ”慢慢地 , 甘菲也在这种兴趣和责任的牵扯间 , 找到了自己和父亲的契合点——研究生期间 , 甘菲学的文博专业 , 她自称是“另类传承” , 虽然自己不会做手艺 , 但想通过理解漆器艺术 , 把漆器之美传达给更多的人 。
紫砂壶|做把紫砂壶要写一首RAP,搞个漆器要和爱马仕联名?|做非遗的年轻人
本文插图
2019 年 , 甘菲和父亲甘而可在上海博物馆库房观看徽州漆器 。 采访对象供图
2018年 , 一档聚焦中国传统文化技艺的纪录片播出 , 甘而可参与的部分 , 被命名为《中华漆器复兴罗曼史》 , 甘而可一下子多了不少粉丝 , 那段时间 , 也有不少年轻人前来 , 打听如何“拜师学艺” 。 然而 , 热潮过后 , 几乎没人留下来 。 “或许年轻人向往更大的世界 , 不愿被这小小的漆器困住了手脚 。 ”甘而可说 , 这似乎也是当下一些传统手工艺的缩影 , 热度很高 , 关注不少 。 在B站这样年轻人集聚的网络平台上 , 经常有满屏幕的弹幕 , 膜拜各类“大神” , 有做木工的、做雕刻的 , 但真要进圈子学艺的 , 几乎没有 。 这段时间 , 采访人员有意识地寻访传承非遗手工艺的年轻人 , 但实在是凤毛麟角 。
关键之一 , 可能在于收入 。 当前 , 大多数传统手工艺者收入不算高 。 当最年长的一批“90后” , 相继跨过30岁 , 养家糊口的压力不小 。 “对于大多数年轻人而言 , 情怀终究不能取代现实的需求 。 ”甘而可说 , 况且相比从前 , “后浪”的选择余地很大 。 甘菲记得 , 为钻研犀皮漆技艺 , 父亲钻研10多年 ,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 , 就是干活 。 “要不是靠着之前开店积累的家底 , 可能很难坚持下来 。 ”甘而可坦言 。
紫砂壶|做把紫砂壶要写一首RAP,搞个漆器要和爱马仕联名?|做非遗的年轻人
本文插图
孙羽飞和他制作的紫砂壶 。采访对象供图
非遗是份好工作?
“我一直觉得钱挺重要的 。 ”孙羽飞直言不讳 。
上大学时 , 孙羽飞开过小卖部 , 尝试过各种兼职 , 还做过紫砂壶生意 , 现在做紫砂壶的工具和玩音乐的乐器都是他自己攒钱买的 。 在他看来 , 相对充足的资金是进行各种创作的保障 , “年轻的手艺人也有生活的压力 , 只谈诗与远方是不现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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