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花木兰”遍地的时代,女性崛起了吗?( 二 )

上野千鹤子说过一句大实话 , “没有厌女症的女人 , 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成为女性主义者 。 ”所谓“厌女”

(misogyny)

, 是指对女性的憎恨与厌恶 。 但在实际经验中 , 厌女不只是憎恨女性 , 还包括歧视、轻蔑、贬低女性 , 厌女者对女性的种种观点 , 归根结底在于对方的女性身份 。 女性自己也会厌女 。 尽管常常有女人号称“我从来没有拘泥过自己是女人这回事” , 但这句话要么可以翻译为“我一直在回避与厌女症的正面抗争” , 要么可以理解为“我的地位优越 , 这使我免于普通女性的苦恼” 。

我们得承认 , 当代女性赢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尽管更多的自由样式集中体现在消费层面)

, 不过 , 厌女症的诸种变体仍然阴灵不散 , 甚至变得更为隐蔽和灵活 , 阻碍着女性走出自我压抑和自我厌恶 。 在“男女平等”、“性别中立”的“新常态”之下 , 对于这种社会惯性的克服 , 越来越多地表现为女性内在认同探索上的阻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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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女性有多“自由”?

在“当代花木兰”遍地的时代,女性崛起了吗?。“时代不同了 , 男女都一样 。 男同志能办到的事情 , 女同志也能办到 。 ”历史上“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生产理念 , 为中国女性留下了超乎其他东亚儒教国家的性别解放遗产 。 然而 , 今天女性的权利与自由 , 则更为强劲地彰显在消费层面 。 消费层面的自由感 , 造就着今天的“独立女性” 。

女性在平等、无差别地消费着什么文化产品?比如俊美、温柔、纯欲的“小鲜肉”明星 。 “追星”带来恋爱的感觉 , 使得女性愈发对日常生活中那些缺乏性魅力却迷之自信的“直男癌”不屑一顾 。 各式关注女性焦虑的电视剧、“她综艺”——“少女们”的女团向女性提供关于如何与自我较劲、投射理想女性气质的青春范本 , “姐姐们”的女团则教授我们如何光鲜地对抗时间的磨损 。 “她综艺”尽管总是不可避免地迎合和承受男性目光的凝视 , 但主体的消费者仍是女性姐妹 , 一种教学手册式的女性产品 。

相比19世纪的西欧妇女在百货商店的采购中挥霍力比多 , 今天的女性产品则试图满足、并创造女性欲望的方方面面 , 尤其是欲望与精神的出口 。 19世纪 , 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沉迷拙劣的爱情小说 , 那里的“情郎勇敢得像狮子 , 温柔得像羔羊 , 人品好得不能再好 , 衣着总是无懈可击 , 哭起来却又热泪盈眶” 。 相比艾玛在精神消费中体现的“极度功利的浪漫主义” , 今天女性向穿越小说里的自我意识 , 则蕴含了一种“极度浪漫的功利主义”:大女主以“成熟的心智占有十几岁小姑娘的花容月貌” , 赢得纯粹爱情或建立事功——在这个幻想世界里 , 现代女性身份是一张凌驾于历史的“免死金牌” , 使穿越者完美规避了封建社会女性面前横亘的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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