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曲
一个冬天的正午 ， 天空蒙上一层薄云 ， 透出在流云中打着寒颤的太阳 ， 只落下昏白无力的残光 ， 显然是没法诱出街坊们凑合取暖了 。我也百般无聊 ， 于是放开音量 ， 倚靠在阳台上 ， 一边观摩穿街过巷的人和车 ， 一边跟随奔涌而出的乐流 ， 很快 ， 整个身心就浸没在莫扎特《K.427 C 小调大弥撒》中 。宛如从天而降的乐音 ， 弥漫了整个世界 ， 时而柔美蕴藉 ， 时而温润绵长 ， 瞬间掳获我的魂魄 ， 诱我至天国之门；及至门庭 ， 迎客的天使们按捺不住喜悦 ， 传来高低错落、急促欢悦的迎候之语；而后 ， 男女声的齐唱 ， 宏阔眩目的乐音 ， 一浪接着一浪 ， 在鼓声的间歇推助下 ， 奏出一个焕然一新的世界；又有女声独唱 ， 引领入得天国的众生奉献由衷的赞歌；虔诚坚定的誓词在天国回荡 ， 促我从善如流 ， 不再心存恶念；独唱的天使从容复出 ， 歌出一曲温润绵长的抚慰 ， 携我告别远处的故乡 ， 我依然难舍难分的旧世界 。乐曲在天使和众生们欢快坚定的齐唱中终结 ， 掌声落定后 ， 我才发现自己仍旧倚靠在阳台上 ， 俯瞰穿街过巷的众生 。忽而望见一个花白头发的瘦弱老太婆 ， 两手把着一个高脚木凳 ， 艰难前行 。 我恍然忆起 ， 她就是倪老短 ， 我小学时的老师 ， 教过《自然常识》 ， 因为天生兔唇 ， 没少受过学生轻慢 。 然而她是唯一在我遭受同桌欺凌时怒斥劣童 ， 主持公道的老师 。 老伴病卧不起 ， 她也跌过一跤 ， 只能扶凳过巷 ， 执着地去巷口左侧一所小学附近玩麻将了 。我心中祝愿 ， 有朝一日 ， 我能向她奉献此曲 ， 而她也能欣然领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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