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夕

高考前夕1978年的高考 , 是文革后全国恢复高考的首届 。 我弟是当时的应届高中毕业生 , 但他没有丝毫参加高考的意思 。我弟生不逢时 , 小学二年级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 , 学校乱套了 , 教材一年一变 , 今天学军 , 明天学工 , 后天又学农 , “知识越多越反动” , “知识无用论”甚嚣尘上 , 批师道尊严 , 批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初中、高中毕业都是下乡 , 大学早就停招了 , 根本没好好念书 , 老师也没法好好教 。 倒是“小三门”学的不错——“体、音、美” 。 小三门当时很热 , 也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 。 被招个文艺兵呀 , 体育兵呀 , 进内蒙体工队呀……但是概率非常小 。中长跑他曾代表呼市参加过内蒙运动会 , 乒乓球是区队的 , 最有把握的是吹圆号 , 他的老师稳座内蒙广电文工团圆号第一把交椅 , 他也在那儿业余帮忙 , 平时参加排练、演出 。 有时随团去外地演出是常事 。 本来团里承诺有指标就要他 , 末了让门子更硬的顶了 。 混到高中毕业 , 工作没有着落 , 条条路都堵死了 , 他心灰意冷 , 准备下乡务农了 。 但是这小子机会好 ,正赶上高考了 , 机会难得 , “硬碰了别误了”我苦口婆心, 费尽口舌……我弟一声不吭 , 半天甩出一句“报也白报 , 根本考不上” 。 我锲而不舍 , 不厌其烦 , 连续做了一个多星期的工作 , 功夫不负有心人 , 我弟终于松口了 , 答应可以试一试 , 我高兴的蹦了起来 。离高考还有两个来月 , 我们制定了详细而可行的复习计划 , 弟弟的激情被点燃了 , 背水一战 , 志在必得!好在我们当时都年轻 , 拼身体有资本 , 几乎天天苦学到半夜两点左右 。 考试的前一天 , 他才终止了学习 , 放假一天 , 放松一天 。这天他约了几个同学逛大街 , 玩的挺高兴 , 一路说说笑笑 , 打打闹闹 , 上午11点左右 , 在大北街一个百货商店里 , 他碰到另一个同学,(他因为小三门好 , 曾转了好几所中学)他的朋友比较多 。 聊得热乎 , 出来发现那几个同学已走到前面挺远了 , 原来那几个同学以为他已经先走了 , 赶紧去前面找他 , 他蹽开脚丫就追 , 闹市这一跑出事了 , 正跑着突然被几个便衣警察冲上去摁倒 , 他急忙连声高喊同学的名字 , 赶同学返回时 , 只看到一个背影 , 他已被推搡到警车里 , 一溜烟开走了 。 原来便衣警察正在设伏抓小偷 , 他这么一跑 , 误以为他是小偷 , 结果真小偷反而跑了 。他的同学们赶紧来家通知我父母 , 家里都急坏了 , 母亲首先告诉我姐(我姐是老大外甥子们都大了 , 有的都工作了) , 我们一起赶快奔向玉泉分局 , 主要担心被打 , 又怕影响明天的高考 ,千不该 , 万不该 , 不该高考前夕出事啊 。 祸从天降!躲不开 , 绕不开 , 我母亲说这就是命 。 我姐一大家子 , 我们一家子都在分局院里候着 , 里边不让进 , 出来一个警察问了一下情况 , 又进去了 , 半天无人搭理 。 我们急的像火上了房 , 人家四平八稳 , 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 我父亲让我赶紧去找二表哥 , 是我大姑的孩子 , 曾经和现在的玉泉分局张局长同时参加工作 , 一块共过事 , 病急乱投医 , 我急忙骑车直奔车站二表哥家 。 二表哥单位离家远 , 中午有时回家 , 有时不回家 ,我等了一个多小时 , 心急如火 , 实在等不下去了 , 二表嫂答应:二表哥回来就让他给张局长打个电话 , 让我放心 。我大外甥脾气暴躁 , 骂骂咧咧的 , 好几次要往里冲 , 要找局长要人 , 被我姐拦住了 。 最急的是母亲 , 眼泪汪汪的 , 姐姐轻言慢语一直在安慰母亲 。不知是二表哥电话的作用 , 还是审问后没发现问题 , 到傍晚7点多 , 弟弟终于放出来了 , 谢天谢地!我们一大家子 , 簇拥着弟弟破例下了饭馆 , 给弟弟压惊、接风 , 令人欣慰的是弟弟没有挨打 , 精神还好 。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 就当是高考前的一段奇遇 , 人生中的一次意外插曲 。弟弟第二天顺利参加了高考 , 成为他们中学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应届生 , 被内蒙师范学院录取(现在的内蒙古师范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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