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儿胡同串子|从前那俩大檐帽( 二 )
此后 , 老于依旧和原来一样 , 可是孩子们眼里于叔叔已非昔比 , 他们反倒有点儿怵他了 。
老周
老周是当年我们那片儿的邮局投递员 , 他也50来岁 , 浓眉大眼、大高个、标志的大檐帽子总爱朝后仰着戴 , 他和善而且外向 , 最大的特点是有一条好嗓子 , 清楚豁亮 , 特别打远儿:哪怕你家离院门口不近 , 还开着收音机 , 老周的一声拉着长音儿的“报纸——”你都能听见 , 而其实 , 老周喊出“报”字时并没到你家门口 , 等他的自行车缓缓停下、把右脚搭在大门口台阶上时 , 他的“纸”字正好结束 。 不知为什么 , 当时那阵子家家都没有报箱 , 报纸信件都是手递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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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爱和胡同里的孩子们逗 , 孩子们也没少了扯着后车架子他跟他闹 , 常常一帮人叫着号儿齐声喊:“大老周!大老周!每天晚上喝稀粥!”老周不以为意 , 却抽冷子冲向不论哪一个 , 前车轱辘顶到腿肚子才刹住闸 , 喃喃说道:“给小屁股撞两半儿!”同时下颌前移作“地包天”状 。 孩子们一哄而散 , 备不住下回如何调理老周 , 但老周心里有谱 , 知道这群孩子不会出圈儿 。 再说了 , 有大人们的老面子在 , 彼此不会嗔怪 。
老周是个挺有亲和力的人 , 他时值中年 , 可老人孩子都叫他老周 。 六、七十年代那十几年里 , 我们那片的胡同他每天上下午各一趟 , 走了多少个来回兴许无人去想 , 但是 , 他给无数人家送上的一封封信函 , 大大小小、薄薄厚厚所传递的亲情和思念 , 给人带来的悲愁喜乐以及各种内容消息 , 却是无数人对他怀了一份期待和感激——至少 , 他捎来了多少份情人间的通信、远方亲人的状况 , 和与某些人命运相关的信息 。 对老周这么个大老爷们儿 , 你说他像只鸿雁?不像话 。 但你觉得他亲切 , 这没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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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很神 , 那么多胡同、无数的人家 , 他居然大约知道有些信和收信人的关系 。 比如街对门儿王大夫支边去了 , 从兰州来信 , 老周直接喊着收信人(王大夫的儿子)说:“你爸来信了”;葆秀的未婚夫在外地当兵 , 老周递上“情书”时眯眼一笑说:“快回来了吧”;上山下乡运动之后 , 来自山西内蒙黑龙江的信件增多了 , 我哥哥去山西插队 , 每月都有信来 , 老周原来也认识我哥 , 有信来也自会问上两句 。 我想 , 我们临近几个院儿就得有十几个插队知青和建设兵团的 , 杜甫说:家书抵万金 , 那么反过来老话儿讲:儿行千里母担忧 。 那年头儿 , 十六七的小姑娘大小子轰那么老远 , 谁家不惦记 , ——他们的每一封信都是老周带给其父母兄弟的……
来去匆匆的老周没有什么故事 , 他每天满载而来 , 后车架和车把上的绿色邮袋空了回去 , 有时还帮老太太寄信 , 拿老太太8分钱代买邮票 。 日复一日 , 常年往复 。
说老周那响亮打远儿的“好声音” , 我注意到一般说话时他并不是大嗓门儿 , 他是送报的 , 可也是吃开口饭的 。 那么必定是在长期的“实践”中不断摸索发音位置、调整气息运用 , 逐渐掌握了共鸣原理 , 从而找到一种省力有效的“发声方法” , 而且我发现不少老投递员都有这两下子 。 延伸到其他一些行业也有类似的特征 , 比如早年的那些叫卖的吆喝 。
如今单元楼在一层门洞儿墙上都有了集合式报箱 , 除了有挂号信和汇款单 , 我们和投递员就不太常见面了 , 原来的那种熟识和热乎劲也就渐渐远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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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这两位老熟人 , 当年他们面对的是好几百户居民老街坊 , 未必特别对谁有很深的印象 , 然而 , 在我想来 , 他俩的音容笑貌还依然那么的鲜明和亲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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