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文艺批评 | 贾冬阳:“古今之争”与“古今一义”( 三 )


以欧美为代表的西方主导思想 , 其特征是“一义僭政性”:其载体是“个人(单子)主义” , 其哲学是“形而上学”、其思想是“意识形态”、其政治是“权力意志”、其手段是“技术理性”、其目的是“功利主义” 。 并以此强加于世 。 [8]
用犹太人马克思的话一言以蔽之 ,
把特殊的东西说成是普遍的东西 , 窃真理之名;再把普遍的东西说成是统治的东西 , 攫权力之实 。
从古希腊“善的功能性”(即“善的智能性”)、古希伯来“排他性一神论”滥觞 , 至今与“科学技术宇宙论物义论一脉相承 。 ”[9]
倘若如此 , 这就意味着 , 犹太人施特劳斯所重启的“古今之争”乃是一场贯穿古今的“争纷” 。 换言之 , “古今之争”绝非以“时间”或“世代”划界 , 而是以“思想”、“灵魂”和“政制”之类型划界 。[10] 正如西方思想史所证 , 启蒙现代性绝非仅只肇端于16、17世纪的英法启蒙哲学 , 而应该一直上溯至古希腊的“自然理性开端”与“新派智术师运动” 。 [11] 说到底 , 应该追溯到西方思想根底中一个特殊的显隐机制:“形而上学本体论同一”与“虚无主义”的两极震荡 。 尤其值得强调的是 , 形而上学与虚无主义表面上针锋相对 , 实际上恰是“一体两面” , 相互绝非检审关系!因为“虚无主义”本身就是“形而上学独断” , 如今更成为推动形而上学走上全面科学主义轨道的隐秘动力 。 真正对二者构成审断者 , 乃“知-无知”的苏格拉底式的临界之思 , 奈何西方主导性思想与历史政治现实皆背古圣远矣……
文艺批评|文艺批评 | 贾冬阳:“古今之争”与“古今一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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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此 , 在西方“帝国霸权”、“殖民主义”与“资本-技术”的多重“强力”笼罩下 , 汉语学界在检审“现代性危机”时 , 不能仅在“古今之争”视域内思考 , 更应在“中西之争”的思想-政治处境中强调西方主导性思想的“古今一义”性 。 换言之 , 只有对源自古希腊“自然理性”的整个西方思想提出特征性、类型性检省 , 知其限度所在并还原其“诸神”面目 , 才能在非人属物义论机器人第三型文明加速降临的“技术统治时代”更好地理解、应对西方文明给人类带来的整体性风险 。 [12] 因此 , 只有把“中西之争”摆在与“古今之争”同等重要甚至更重要的位置上 , 才能在相互激荡、镜鉴与互补中更深切的理解并应对“现代性危机”以及日益“将人类连根拔起”的“技术统治时代”!
文艺批评|文艺批评 | 贾冬阳:“古今之争”与“古今一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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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中西之争
作者: 甘阳
出版社: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年: 2006-12
丛书: 甘阳作品
问题的复杂性在于 , 片面突出“中西之争”而缺乏“古今之争”视域 , 就无法深切洞悉西方文明内在的复杂性以及一百多年来中国文化在走向其现代形态过程中所面临的现代性挑战 , 遑论认识自己、想象未来;[13] 但更重要的是 , 看不到系于古天象学的中国文化与基于自然理性构造的西方文化(无论神学、哲学还是科学)在类型上的根本差异 , [14] 中国文化就无法为“现代性危机”提供源自自身文化至深之根基的别开生面地思想力度与取向 , 作为不同文化类型之争的“中西之争” , 亦将在“同一性的古典之道”想象中被裹挟进“古今之争”这一西方内部的思想范畴 , [15]中国文化终究难逃“一爪落网 , 全身被缚”的附庸命运!难道非西方人只能随西方思想漂流而去 , 让加速降临的超人工智能收拾人性的残局?
一支尾随的军队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不知道 。 但我们时代来自土地深处的思想者 , 因其破掉了“西方诸意识形态”迷梦而开始走出西方 , 正如萌萌在《关于<玩偶之家>的采访》中所说——
今天已经到了“走回自身” , 让中国人成其为中国人 , 即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真正承担起复兴世界上最悠久的华夏文明的责任 。 而且这责任自然也包含着用“和而不同”、“有容乃大”的精神“为世界承担责任” 。 这个路还长得很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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