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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心的南极长旅（之五）〈附图〉

五、从欧内港登上南极大陆“午夜阳光”号到达南极大陆半岛的欧内港 ， 停泊、抛锚 。 这是南极长旅的一个高潮 。南极大陆虽然广阔 ， 相当于两个澳洲 ， 比欧洲（面积只有南极洲的72%）还大390平方公里 ， 是世界上第5大洲 。 本文开头说过 ， 南极大陆99.6%的面积被平均2000米厚（最厚处达4800米）的冰盖覆没 。 冰盖中心以每年1～30英尺的速度朝四周移动 ， 移动到海面演化为冰架 ， 如著名的最大的罗斯冰架 ， 与半岛连接的龙尼冰架和半岛冰架等 。 在南极洲气温最高的夏季 ， 只有大陆北边缘的一些冰雪才会融化 ， 尤其是朝德雷特海峡方向深入南纬最北点的半岛（即南极洲最大的半岛——南极半岛）部分地区能裸露地表 ， 此外 ， 南极大陆绝大部分都终年被白色的冰雪掩埋 ， 是“冰冻星球”那样寂寞单调的世界 。南极半岛 ， 北部地形细长 ， 多海岛与海流 。 由于夏季气温较高 ， 是冰雪大量消融后地表形态、自然景观、动植物群落最多样化的地区 ， 是深藏在冰盖下的南极大陆为人类开启的一扇窥探她的窗口 ， 是南极只肯撩开的那点面纱 ， 露出的却是她最靓丽的面容 。1月14日中午12点10分 ， 我们的冲锋舟在欧内港靠上了正不断受到海浪冲击、青石嶙峋的海滩 ， 在探险队员的扶助下涉水登岸 。 由于这里才是真正的南极大陆 ， 先头登陆的“部队”有人迟迟不肯撤下 ， 致使后续人员只能按撤下的人数交叉登陆 。这次我与J同艇 ， 同时登上了南极大陆 。 由于海滩高低不平 ， 如晶体般高高斜插的青石都露着锋利的棱角 ， 在几个容易摔倒的石台旁 ， 有不同国籍的男女探险队员坚守 ， 搀扶我们登上石崖 。 此时正值午餐时间 ， 饥饿袭来 ， 我在攀登一个隘口时双腿一软 ， 跌坐在地 。 攀上雪坡以后每人取一对雪杖 ， 然后按照标志旗指示 ， 踏着已被踩实的小道 ， 朝山坡更高处前进 。 我抬头仰望高远处的冰山雪峰 ， 一列身着红色冲锋衣、相互拉开间距的队列在雪白的冰坡上蜿蜒 ， 很像一支正在深入南极大陆的探险队伍 。 大家记住了预先的警告 ， 严禁踏到限定区域之外 ， 否则可能坠入冰缝难以救援——虽然海滩上堆着成套的现代先进专业救援装备 。很少留影的我 ， 觉得在南极大陆应当留下身影 ， 便让J替我拍了两张手机照片 ， 然后劳务交换 。 在跌倒之后我曾偷偷地输入了一点能量 ， 现在似乎已经缓过劲来 。 这时我看J开始直喘粗气 ， 应当也遭遇了能源危机 。 此时“地主家的余粮”所剩无几 ， 拿不出手 ， 但转念一想：有聊胜于无啊 ， 便勇敢地给了J 。上山的路不短 ， 走到头我也已经“呼哧、呼哧” 。 禁止前行的一排标志旗护卫着一个岩石裸露的山头 。 山上密密麻麻 ， 都是蹲着、站着的帽带企鹅 。 帽带企鹅同样是黑背白腹 ， 头部下有一圈黑色纹带绕过颊下 ， 围着白色的“面部”和黑色的尖嘴 ， 朝上连着深蓝绿色的头顶 ， 像戴着一顶头盔 ， 成为阿德利企鹅属中面相最有特点的种群 。登上终点的人们都逐渐围挤在这个山头 。 大家的兴奋点是两三个石子巢中趴着的企鹅白腹下有一两只幼仔 ， 它们不时地探出可爱的小脑袋看世界 ， 也接受着妈妈（或是爸爸）的喂食 。 这是我们在其他地方观看企鹅群落所没有见到的情景 。 从整体上判断 ， 帽带企鹅与其他地方的企鹅相比 ， 属于“早恋”、早婚、早生子的一族 。 早恋 ， 只对今年没能在此如期与“前夫”（或“前妻”）相会的企鹅而言 ， 多数企鹅夫妇依然相互忠诚 。 当然 ， 由于迁徙路上的生死风险 ， 或者连人类也难免的移情别恋 ， 所以总会有一批企鹅“再婚” 。 无论原配的“糟糠” ， 还是才觅的新欢 ， 都有早生早育的紧迫感 。 在南极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后代及时长成 ， 才能经受住迁徙与暴风雪（北迁地也属亚寒带）的严峻考验 。这是第三次看到企鹅在一座座山头（或海岛）大规模聚集 ， 重复观察中我发现：虽然企鹅的种群不同 ， 但喜好满山群居的习性却都一样 。 没有证据显示一个个如此庞大的企鹅“王国”中有灵长类动物乃至所有高等动物中常有的兽王、首领、“酋长”之类的“领导”角色在率领、治理整个族群 。 企鹅们都以2～4口之家为“社会”基本单元 ， 和睦、民主、文明、平等、自由地生活与相处 。 在企鹅诸王国里 ， 我从没有看到鸡群里那种拼死啄斗、血流满面的情景 ， 甚至连争吵相也没有 。 大量的始祖鸟化石证明鸟类的祖先是恐龙 ， 大多数鸟类具有的恐龙攻击性的遗传基因 ， 竟完全没有在喜欢大规模群居的1.2亿只企鹅目、科动物中表达 。 这是什么原因？这时 ， 我想起了孟德斯鸠在研究人类历史上的“法的精神”（行为原则）时特别注意的人在不同环境下的差异 。 我以为其他动物与人类（即最智慧动物）在这方面也差不多 。 企鹅的在大规模集群生活中温良、“绅士”的习性 ， 应当与严寒的气候（需要相互合作） ， 大洋的阻隔性保护（没有外来伤害 ， 攻击性消弭 ， 性情温良） ， 食物的丰盈（不需要竞争） ， 天敌（海豹、贼鸥等）数量较少、相对庞大的种群被攻击的危险较小（海豹在水中才有捕食企鹅的速度 ， 贼鸥只能祸及警惕性不高的企鹅的后代）相关 。 正是几千万年的这种环境 ， 内部攻击性基因逐渐退化、变异 ， 成为最接近“温良恭俭让”的有趣鸟类 。下山时胡思乱想又一次导致我失足 ， 滑倒在地 。回到船上已经下午两点 ， 我赶紧去餐厅补午饭 。 3点多钟 ， 海上巡游的通知下达 。 我再次披挂起那尚未冷却的装备 ， 登艇再出发 。在欧内港海域巡游 ， 主要是观赏美丽的冰盖、冰架和浮冰 。 南极洲从冰雪-冰盖-冰架-冰山-浮冰-海水的演化史 ， 一般要经历几十万年到千百年不等 。 冰盖、冰架、冰山（浮冰）的蓝色 ， 是原本带气孔的白色冰雪在千百米厚度的冰雪层长期高压下 ， 将气泡挤出后的纯冰 ， 光谱偏向蓝色一侧 ， 所以无论是否晴天 ， 都能呈现美丽的深浅不一的蓝色荧光 ， 就像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半透明蓝宝石或用蓝宝石雕琢的艺术品 。 从照片上仔细观察 ， 一般南极冰的孔洞或裂隙处光线深入冰体 ， 蓝色较深 ， 现出由浅到深的湛蓝 ， 也有经典的“克莱因蓝” 。 冰的表面如果相对平整 ， 只能显出浅蓝或白色中透出的微蓝 。 而小块浮冰光线能穿越冰体厚度 ， 所以浅蓝就“厚积”为整体性的“克莱因” 。我们在巡游中看到的多是已经被挤出陆地支撑的冰架和在海上浮动的大小冰山、冰块 ， 它们按照上述规律 ， 形成一个从白色到“克莱因蓝”的光波频率不同的半透明群体 ， 辐射出冷艳却灼灼的光芒 。 这也是我梦中南极高贵的、纯净的、含蓄的美好色彩 。在海中 ， 还有躺在大块蓝色冰山上睡懒觉的海豹 ， 一些小块浮冰上 ， 快活的企鹅则正在蹦跶、巡视 。 海豹由于除了人类之外再无天敌 ， 所以总喜欢仰面朝天摊开肚子 ， 大大咧咧地做着没完没了的“南极梦”；企鹅多半是在海中捕食鳞虾 ， 吃饱了登上浮冰 ， 神气十足地巡游自己新发现的领地 。 大小浮冰资源丰厚 ， 无论多少海豹、企鹅 ， 都可以任性地去占冰为王 ， 尤其是企鹅 ， 乘坐在浮冰上更加活跃、自信满满、风度翩翩 ， 远胜过我们在“午夜阳光”号上蜗居的情景 。 南极海域的浮冰 ， 对自由的海豹、企鹅们而言 ， 是船 ， 似家 ， 也像国 。晚饭后 ， “午夜阳光”号又一次起航 。 据说我们将穿越一个美丽的海峡 ， 海峡的景致美得动人 ， 到时候广播将通知大家登甲板观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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