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何怀宏×宋冰:我们的生存矛盾来自于自控与控物的不平衡(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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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对这一危机 , 中国哲学又该做些什么呢?宋冰觉得 , 在这个“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时代 , 中国前沿科技的发展 , 虽不能说完全齐头并进 , 但至少赶上了国际的主流发展 。 过往历史里 , 中国仅仅是国际规范的学习者、追随者 , 没有参加过制定新规则的思考和尝试 , 现今这个时代对中华文化来说是一个机会 。 宋冰认为 , 我们应该在这一次人类发展的关键点发出我们的声音 , 丰富全人类的思想资源 , 她觉得这也是中国哲学的历史责任和使命 。
宋冰表示 , 回顾这两年参与的中国哲学家和人工智能科学家对于终极问题讨论 , 会发现他们存在着一些共通性 。 首先是非人类中心主义 , 像儒、道家思想 , 它们对人的思考其实是在“天地人三才”的结构中进行的 , 而非把人从自然中间抽离出来 , 与自然对立 。 这一点跟近代以来西方传入的对自然和人的理解是相当不同的 。 佛家就更没有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 。
其次在方法论和思维方式方面 , 中国哲学家的思维方式一直是比较开放的 , 他们拥抱变化 , 对“变“并没有生存级别的恐惧 , 具有唯变所适、与时偕行的精神 。
最后 , 宋冰提到 , 虽然讲的是人机关系和机器伦理 , 中国哲学家们通常认为最终这个根还是在我们人本身 , 需要我们求诸于己 。 在思考所谓的机器伦理之前 , 人类首先要反省自身的进化和发展的历史 , 并吸取教训 。 机器无非是我们意识的延伸 。 根不深 , 树则不正 。
新京报|何怀宏×宋冰:我们的生存矛盾来自于自控与控物的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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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与智慧》 , 宋冰 编著 , 中信出版社2020年2月
当机器也“爱”我们
我们应该感到甜美还是恐惧?
何怀宏认为 , 要讨论这个问题 , 首先要理解人究竟是什么 , 当我们谈论人性的时候是在谈论什么 。
他认为 , 在探讨“是否应该”之前 , 要先考虑“是否可能” 。 何怀宏首先否认了这种可能 , 因为相差太大 。 一个基本的障碍在于 , 人是碳基生物 , 但是人工智能机器是硅基生物 。 当然何怀宏也承认这里面可能会有一些中间形态 , 比如说有一种可能是人会变得越来越接近机器 , 为了延长生命 , 人可能会不断植入硅基的器官 , 但是脑子或心灵还是人的 , 也保持着某些为人的记忆 。 但一个基本的判断是 , 如果未来真的实现了这些技术 , 人和机器之间总会有一条界线 , 也就是到某种程度之后 , 就不再定义为人 , 而变成机器了 。
新京报|何怀宏×宋冰:我们的生存矛盾来自于自控与控物的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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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何怀宏认为 , 目前更重要的是机器朝人发展的速度比人向机器靠近的速度更快 。 摩尔定律说明智能机器不仅是加速发展、倍速发展 , 甚至可能是指数发展 。 那么这样的发展会带来什么?它会因此而变得具有人性吗?对此 , 何怀宏举了“爱”这种情感来说明 。
一位麻省理工的教授曾将爱分为四种类型 , 第一种是基于身体的欲望之爱 , 就是Eros ;第二种是像爱上帝 , 爱某种超越的存在的超越之爱 , 或是对某种精神境界的追求和爱 , 像佛教里面的涅槃境界;第三种是优雅的爱 , 也就是骑士的爱 。 欧洲中世纪 , 风度翩翩的骑士为了贵妇人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第四种是近代以来的浪漫的爱 , 何怀宏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升华了的欲爱 。
那由这几种爱我们可以思考 , 人对人会产生一种爱情 , 人对动物 , 甚至对单纯的物件有时候也会发生很深的感情 。 有人会有恋物癖 , 还有人可能会爱上作为机器人的性伴侣 。 但这些情感都是单向的 , 是没有回应的 。
这跟人和动物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 如果看过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 , 或在生活中有过养宠物的经历 , 我们会发现人和动物之间是可以存在很深沉的互动的 , 这种感情是有回应的 , 动物也会爱我们 , 甚至有时是比我们还忠诚的爱 。 这个原因何在?就跟我们同是碳基生物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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