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流浪女用废料建起“城堡”，被拆除后她消失了( 二 )
张素英的房子被铲车推平受访者供图“房子给拔了”
2018年腊月 ， 张素英被送到当地救助站 ， 还未完工的“城堡”被铲车夷为平地 ， 有人说是政府派人来拆的 。在救助站待了十多天后 ， 张素英回到砖瓦窑 ， 最终又离开 ， 消失了 。 从救助站回来当天 ， 有村民看见张素英站在废墟跟前 ， 哭了一个多 小时 。张素英走前曾对人说 ， “我要走了” 。 “你这是去哪啊？”“到高处去 。 ” 说完 ， 她钻出窑洞 ， 顺着大路往前走去 。正月初十 ， 我回到陇南 ， 想再去看看 ， 见张素英又回来了 。 她还是住在窑洞里 ， 红色沙发换成了网状的电脑椅 ， 门口又架起炉灶 。 我问她接着修房子不？她反问一句 ， “还怎么修？”房子没了 ， 张素英的日子空了下来 ， 她每天坐在废墟跟前发呆 ， 砖瓦窑的烟囱高高地立着 ， 背后是连绵的群山 。 后来我再去找她 ， 她又不见踪影 。 村民说她走了 ， 还把剩下的柴米油盐分给了他们 。这一次 ， 张素英再也没回来 。
张素英和她新捡来的电脑椅受访者供图孟小为：到最后 ， 张素英离去 ， 找不到了 。 这是我的心结 ， 张素英是认识字的 ， 但我没有给她留下我的电话 。 因为她有时候 ， 也会离开一段时间 ， 再回来 。结果我朋友再去的时候 ， 旁人告诉我朋友 ， 她已经不在那了 。 我当时急了 ， 我开车去找 ， 后来 ， 隔壁的人说 ， 张素英把没用完的柴米油盐都送人了 ， 我才明白是真正的走了 。 所以很遗憾 。直到现在我隔一阵子回去 ， 老想到有奇迹发生 ， 张素英就在这里 。
张素英的城堡 Zhang Suying’s Castle导演：孟小为制片人：张慧玲、孟小为制片地区：中国类型：纪录长片时长：90 min纪录片简介：这是一部一个人建筑——盒子的奇迹作品 。 张素英是一位60多岁的女人 ， 从他乡何时流浪此地无从知晓 ， 一个人在废弃的砖瓦窑旁 ， 闲置的土地上建造了一座像“城堡”似的房子 ， 让所有人惊叹不已 。 周边农田主说 ， 七八米高的房子己经徒手建造四五年了 。 她从两公里外的垃圾坑捡回自己有用的石块和废建筑材料 ， 每天都让她的“城堡”增高哪怕半厘米 ， 即使在大雪纷飞的日子……影片用倒叙的手法 ， 从被拆后寻人开始 ， 到从救助站逃离并最终离开 ， 用张素英的话说：到那边 ， 到高处去 。孟小为：这个可能是我情绪化的理解 ， 片子剪完之后 ， 我觉得还是很想告诉观众 ， 怎么告诉？我用了独白的方式 ， 我觉得 ， 张素英有一种自由的灵魂 。因为 ， 救助站挺好的 ， 吃穿不愁 ， 但她不习惯这种封闭式的 ， 她喜欢回来 ， 就自己逃离了 。我没有想拍到怎么把房子建成 ， 我是讲一个人 ， 我想讲她心中的故事 ， 也有点像西西弗 ， 做着无用而无望的工作 ， 但是她自己不觉得是无用而无望的 。有一天我在剪辑的时候 ， 我发现工作室杂乱的摆放着一些我画的几百幅画 ， 突然眼睛就湿润了 ， 我觉得这个人也和我很像 ， 我画那么多画 ， 别人问我干嘛 ， 我也不知道 。 但我现在还在坚持画 。我在结尾部分打了一个字幕 ， 也是修改了好多遍 ， 加入了能够表达我真正想法的语词 。一开始是放在片子的最前面 。 但觉得放在前面感觉是定性了 ， 我觉得不好 ， 就放在后面了 。原话是这样：人活着深远的内在本质是灵魂的自由 ， 我想她的灵魂与她本人是分离的 。正如加缪所说“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 ， 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 。 ”她贫穷的其身之外 ， 无有其二 ， 她生活的每个日子中 ， 常伴有阴郁、忧伤、不安、甚至是恐慌和小心翼翼 ， 甚至无法抗拒随时到来的死亡生活 ， 但她却开了一个让他人视为荒诞的忧伤的阳光下的“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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