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命( 二 )
那时候粮食很便宜 ， 仅靠种庄稼 ， 粮食够吃但没有钱花 ， 而他们又到了最需要钱的时候：儿子渐渐长大了 ， 要给儿子娶上媳妇 ， 先要盖房子 ， 还要备彩礼 ， 加起来没有十几万是不行的 。 这对于他们简直是天文数字 。 于是 ， 他们改种了西瓜 。 从冬天起就开始搭塑料棚 ， 早出晚归 ， 然后蹲在大棚里育秧 ， 午饭都在棚子里吃 。 眼看着瓜苗长出来了 ， 他们内心也充满了希望 。 可是 ， 老天爷好像专门跟他们作对 ， 春天来了一场沙尘暴 ， 把他们的塑料大棚吹飞到天上去了！几个月的汗水白流了 。为了能帮帮他们 ， 我给在深圳做物流的儿媳妇商量 ， 叫小雪的儿子战战到她那里打工 。 看在我的面上 ， 儿媳妇答应了 。 我知道 ， 如同纽约一样 ， 深圳既是天堂又是地狱 ， 所以临去深圳的时候 ， 我告诫战战：一定好好干活 ， 多挣点钱 ， 坏事（打工仔里赌博、嫖娼都是常见的事）不要沾 ， 将来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解决 ， 不要再难为父母 。2005年秋季妻子被查出患了重病 ， 2008年便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 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 ， 我需要有人帮助 。 我自然而然想到了小雪 。 接到我的电话 ， 她立刻就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就来了 ， 好像觉得这就该是她的事儿 。实际上 ， 她家里离不开她 ， 除了地里的活以外 ， 家里还养着猪和鸡鸭 。小雪一直陪我过了半年 。 那半年里 ， 我非常省心 。 她就像我自己的女儿一样 ， 该做的事 ， 如买菜、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等等 ， 一概不要我吩咐 ， 而且妻子心里也感到踏实 ， 因为身边伺候她的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而不是素不相识的保姆 。住院的时候 ， 大都是小雪陪床 ， 白天坐在床边盯着一滴滴液体流入妻子的血管 ， 该换药的时候 ， 她就去叫护士 ， 晚上就拉开沙发睡在妻子身边 。一天晚上 ， 妻子突然大小便失禁 ， 把衣裤和床单、被罩都弄脏了 。 小雪就一件件地洗、一件件地换 ， 再给妻子擦身 ， 一直折腾了一夜 。对此 ， 小雪都无怨无艾 ， 从没表现过急躁和不耐烦 。过年的时候 ， 她要回去操办儿子结婚的事 。 这是她的大事 ， 我不能再挽留 。临回去的时候 ， 我问她儿子结婚钱准备够了没有 ， 她吞吞吐吐地说想从我这里借5000元钱 。 我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万五 。儿子结了婚 ， 两个女儿也在之前嫁出去了 ， 小雪应该没有大心事了 ， 可以等着过含饴弄孙的享福日子了 。 可她偏偏命不好……
我写了这篇文章送小雪上路 ， 愿她一路走好 ， 走向天堂 ， 去找疼爱她的爸爸 ， 还有她的老爷爷、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和她没有名字的小妹妹 。 人们都说天堂是个美好的地方 ， 至少不会有大*J*荒、文*ge之类的荒唐事 ， 愿她在那里享受在人间享受不到的幸福 。写于2015年10月 ， 2020年6月9日改写重发您的打赏是对我的鼓励和支持 ，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