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的罗翔:我们与法的距离( 三 )


许多人都会提到罗翔在政法大学校园里课堂的火爆:他给大二学生开放《刑法总则》《刑法分则》两门课程 , 选课时往往一座难求 。 礼拜二晚上6:30-9:10的课 , “我们下午一点多的时候 , 就要去借小板凳 , 把它放在阶梯教室里面 , 然后贴上条 , 写上‘占座’ 。 完了之后 , 6点不到就去上课 。 ”信科宇说 , 最夸张的时候 , “连窗台上都贴满了条 , 很多人站着听” 。
薛光明是信科宇的师姐 , 她在一篇文章里回忆 , 北京炎热的夏天 , 罗翔在“空间极其有限的讲台上” , “迈着他一米九(
身高的
)大长腿” 。 同法考培训视频里西装革履的装束不同 , 在薛光明的记忆里 , 他总是穿Polo衫 , 或者简单的衬衫 。 有时在校园里远远看见罗翔和其他老师 , 他背着手 , 有一点驼背 , “可能在思考或者谈论一些问题” 。
那时他俩常坐在讲台前面 , 离罗翔最近的位置 , “经常会有眼神交流” 。 他们已经很难回忆起课堂上讲的具体知识 。 但罗翔有时提问 , 会微低下头 , 眼镜滑落到鼻梁下方 , 目光从镜框上透出 , “同学们 , 请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同他在B站视频里经常露出的表情一样 。
有时听他讲故事 , 薛光明会觉得不仅是几个字表述出来的那么简单 , 因为它们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 当他提到一些“变态但搞笑的案例” , 比如经典的“粪坑案” , 台下哄堂大笑 , 罗翔便会很无奈 。
罗翔告诉南方周末 , 他的大部分案例都来自最高法每年的《案例汇编》和报刊杂志的社会新闻 , “哄堂大笑之后 , 也要体会故事背后沉甸甸的现实 。 ”
他每年都会重提曾经的典型冤案 , 比如聂树斌案 , “还有一些在大家看来不是很严重的犯罪 , 他就会说 , 大家知道这个案子判了多少年吗?死刑立即执行 。 然后露出一个很遗憾的表情 。 ”学期课程结束 , 许多同学手拿《刑法一本通》 , 排队请罗翔签名 。 他会签下那句著名的“做法治之光” 。 给薛光明写的是 , “爱是永不止息” 。
第二学期选课时 , 信科宇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惜拿我课表上所有其他课程 , 去跟同学换一节罗翔老师的刑法课” 。 初试通过后 , 信科宇堵在教室门口 , 罗翔没有直接答应 , 只说“好好准备复试” 。 复试结束后 , 罗翔给信科宇回复了一则很长的邮件 , 以自己“手里的资源不太好”为由婉拒 , 最后一句话的大意是:“我不是很适合做导师 , 请你慎重考虑 。 ”
信科宇坦言 , 和在学生中受到的欢迎不同 , 那时罗翔在学院内部并不起眼 。 他当时还只是副教授 , 不是博导 , 大多数时间都在读书 。
信科宇原以为自己已经被拒绝了 , 一位师姐却告诉他 , “其实罗老师在收学生的时候 , 每一个人都会收到这种短信 。 ”他再次写邮件表达自己的决心 , 便正式成为了罗翔的研究生 。
师门常在法大附近的小馆子聚餐 。 8点多钟 , 罗翔便要离开 。 后来信科宇知道 , 罗翔一般晚上9点多休息 , 早上五六点就起来看书了 。
临近毕业时 , 罗翔将信科宇5万字的研究生论文初稿删了一半 , 并把其中的标点符号和脚注错误一一改了 。 “他不会骂你 , 就是默默地给你改了 。 最多在最后注一句 , 一定要注意标准引用 , 不要写错别字 。 ”一位研究生毕业在北京找工作 , 罗翔推荐她去了一家著名律所 。 后来询问近况时 , 她总说挺好的 。 她觉得万一干得不好 , 或者过得不开心 , 罗翔是会自责的那种人 。 “因为是他推荐我来的 , 他会下意识觉得有他的原因 。 ”
聚光灯下的罗翔:我们与法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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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 , 安徽阜阳一名机关单位工作人员正在观看劳动法律知识讲座直播 。 (视觉中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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