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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摊经济不适合一线城市吗？

这个问题有几个前置误区 。 第一 ， 并不存在所谓的地摊经济模式 ， 这是一个刚刚生造出来的词 。 地摊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 即便在它们最兴旺的时代 ， 也不曾被命名为“地摊经济” 。 它们只是一种基层商业生态 ， 它会解决很多基层人士的生计 ， 但从来没有担任过引领经济发展的重任 ， 最近的舆论将它寄予厚望甚至捧到天上 ， 是不切实际的 。第二 ， 因为它并非一种产业模式 ， 所以也就不存在“适不适合”某地的问题 ，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 真正的设问应该是“需不需要” ， 从老百姓一端来看待这个事物 ， 才是真正以民为本的施政姿态 。地摊真正的定位是多层次零售业态的一环 ， 而且属于最基层、最灵活的一环 ， 可以有效弥补主流商业形态的盲区 ， 成为市场经济的有力补充 。 它们就像毛细血管一样 ， 渗透进寻常百姓的生活 。 商场超市不能做、不屑做的 ， 从传统的磨剪子来戗菜刀、到现代的手机贴膜 ， 它们可以迅速补位任何缺口 ， 在给市民带来便利的同时 ， 也给很多人创造了生计 。另外也是市场竞争不可或缺的一环 。 记得超市刚兴起时 ， 卖菜之昂贵令百姓咋舌 ， 但是自产自销的农民和起早贪黑的小贩 ， 很快给高傲者上了一课 ， 此后才逐渐形成所谓产地对接、一元蔬菜等超市卖菜的日常 ， 最终抛弃高利润幻想而走向亲民 。当然 ， 随着新商业的崛起 ， 地摊最辉煌的时代已经过去 。 曾经 ， 在互联网电商兴起之前 ， 在商业广场兴起之前 ， 甚至在百货大楼兴起之前 ， 越往前推 ， 地摊的地位就越重要 。 彼时地摊江湖可谓百花齐放 ， 吃穿住用无所不包 。 后来 ， 越来越多的工业制品拥有了更好的销售渠道 ， 价格也被超市和电商干到了底 ， 地摊优势不复存在 ， 经营品类大幅度收缩 。但是地摊的生命力并未消失 ， 而且一直在发展变迁 。 如今 ， 已经形成以蔬菜水果农产品、早餐夜市小吃为主打的新状况 ， 果然人们还是离不了这口新鲜和便利 。 商超是够便宜 ， 但是未必能买到带皮的青核桃 ， 商超密度也够大 ， 但是不至于买个煎饼果子还得上下进出耗掉半个小时 ， 流动餐车则可以摆到小区门口、公交站旁 ， 任何居民需要它的地方 。 而夜市更成为很多地方极具诱惑力的招牌 ， 依然兴盛不衰 。另外 ， 还有诸如旧书、文玩等特色摊位 ， 爱好者难以割舍；以手机贴膜为代表的新型服务业 ， 小白领如鱼得水；以及歌唱卖艺等新文化产业 ， 令很多年轻人有望用爱好来养活自己……广义地摊的创新是与时俱进也无穷无尽的 。 然而 ， 近年来以一线城市为代表的清理运动 ， 封死了这一切可能性 。看完了它们所提供的东西 ， 也就明白了需不需要 。 作为普通市民 ， 可以问自己一句 ， 你需不需要？从前在楼下就能买到的鸡蛋灌饼 ， 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吧 ， 你怀念它吗？如今贴膜只能自己动手 ， 手残党一次得买好几个以防不测 ， 心灵手巧的贴膜小哥都去哪了？今天你骑个自行车突然故障 ， 可能要寻找好久才能找到一个修车摊吧？今天你鞋跟掉了、想配钥匙了 ， 等等等等 ， 还能像过去那样很快找到对应的服务么？……不是你不再需要 ， 而是他们被赶跑了 。在另外一端 ， 地摊江湖可以供养大量的基层市民和务工人口 。 40/50人员失了业？不要紧 ， 打造一辆早餐车 ， 即可用双手延续生活 ， 可能会发现挣得比上班不少 。 农民想进城挣钱？也并非工地搬砖一条路 ， 还可以倒腾蔬菜自己做老板 ， 只要勤劳诚信会做生意 ， 也能在大城市立稳脚跟……如今 ， 这些机会也都被封堵了 。在清理运动比较激进的一线城市 ， 近年来对基层市民和外来人口已经非常不友好了 ， 这些本该保持强劲吸引力的地方 ， 甚至出现了人口下降 。 而在这样没有基层生态的城市里谋生 ， 已经不是能屈能伸的问题 ， 而是要么留、要么走 。 生态的断层 ， 人口的断层 ， 贫富的断层 ， 开始逐渐形成 。新冠疫情带来很多短期和长期效应 ， 出口贸易遭受重挫 ， 大量务工人士无法再回到厂里 。 很多行业也面临着裁员危机 ， 城市里的上班族 ， 可能也需要一个无法预估的过渡期 。 一些餐饮、娱乐等行业更是灭顶之灾 ， 几个月就会被店面租金压垮 ， 产生大量的从业者流出……现在各地纷纷尝试放松管控、恢复地摊 ， 包括成都、重庆这样的准一线特大城市 ， 几个月来成果斐然 ， 中央充分肯定并予以推广 ， 刮起了重燃人间烟火的春风 。 对老百姓来说 ， 有春风兜底 ， 就不怕西北风要命 。现在回到一线城市 ， 这些因素本质上有不同吗？跟重庆、成都相比 ， 它们真的发展到没有失业人口 ， 没有市场需求的程度了吗？各行各业没有承受到疫情的冲击吗？电影院开张了吗？幼儿园开门了吗？在满街锁死的店面之后 ， 那些从业者都不存在了吗？相比在欧美日等发达国家 ， 迄今还保留着这一古老生态 ， 有定期的农夫集市 ， 也有常设的夜市 ， 更有无数流动餐车还能评星级……它们既为生计 ， 也为特色 ， 甚至成为游人打卡的一景 ， 并没有因为国际一流的城市定位而被淘汰 。 难道地摊只能代表落后吗？与现代文明有那么矛盾吗？恐怕不是的 ， 不要说武断的话 ， 请从老百姓的角度考虑一下吧 。作者：纸上建筑2020年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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