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地方被病毒笼罩了很多年会怎样?

来源:凤凰网读书他是一个恋爱中的青年 , 因为爱情苦恼 , 他在聚会中问朋友 , 自己与那女孩有没有希望?但是没有获得支持 , 大家都哈哈笑着回答 , “一点没希望”“想得太多了” 。 还有人说 , “你最多和我姐姐在一起 。 ”“什么 , 我和她?”他僵硬地靠到椅背上拒绝 , “不要你姐姐 。 ”对方登时认为受到侮辱 , 要和他争一争自己姐姐的好坏 , 虽然平时大家一起玩 , 就数这个人说自己姐姐坏话多 , 当她是开玩笑的好材料 。 争论并不认真 , 也不持久 , 逐渐被别的话题消解了 , 体育比赛啦 , 周末打牌啦 , 一种新的娱乐科技啦 , 大家开始谈这些 。 但是男青年的愁绪没有过去 , 聚会结束后 , 他走在夜晚的路上 , 还是忧伤 。人家说“一点没希望”是符合现实的 , 青年边走边想 。走着走着 , 路灯劈头洒下苍白的光 , 照得独行的青年感到了冷 。 经过路边隐蔽处的高智能感应喷头 , 喷头精确地转向他 , 呲一声 , 朝他喷出细密的水雾 。 他从小到大被喷习惯了 , 只是在刺激下眯一眯眼睛 , 不停顿地往前走去 , 走几步路又是一个喷头 , 又朝他喷射 , 他穿过一道又一道水雾 , 走了不太远 , 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更加凉了 , 心情是痛苦难堪 。如果一个地方被病毒笼罩了很多年会怎样?
青年走到了人流更密集的地方 , 周围楼宇气派了 , 霓虹灯装饰着广告牌 , 到处是声音和闪光 。 在一个路口 , 他和一些行人被交通信号灯拦下 。 停下的这个地方 , 周围竖着七八根黑色细杆 , 从地面一直伸展到人们头上 , 细杆顶部向着区域中心位置稍微弯折下来 , 这样就把所有人包围在一个笼状的空间里 。 一个电子声音从多个角度向站在里面的人说话 , 声音综合了男声和女声的特点 , 用凌驾于两类人之上的威慑力 , 清晰地反复说:“请在此等候 。 请在此等候 。 ”每两句要求或者说警告之间 , 插入一次短促的蜂鸣声 。 青年在它的监督下 , 在此等候 。 陆续又有人来了 , 在他前后左右站定 , 等候 。 大水雾洒下来了 。大水雾从细杆顶部的喷头中落下 , 经过科学计算 , 笼罩住他们 。 和青年一样 , 人们都默默忍受 , 脸上的表情显得好像完全没有这回事 , 既没听到电子声音 , 也没被淋湿 , 仍继续打他们的电话 , 相互闲聊 , 或者就是一动不动地瞪视着马路对面 。 喷洒持续了八秒至十秒 , 在此期间电子声音又把同样的话重复了六遍 , 忽然喷头一下子收住 , 那声音也沉默了 , 信号灯紧接着跳转成绿色 , 被喷淋的小集体得到这三重允许 , 可以离开了 。 他们向马路对面走去 。 他们刚走开 , 信号灯转为红色 , 拦住了下一批行人 , 电子声音也开始重复说道:“请在此等候 。 请在此等候 。 ”新的一批人马上就要享受属于他们的喷淋了 。如果一个地方被病毒笼罩了很多年会怎样?
细杆子里流的是消毒药水 , 喷头把它们喷出来 , 对人消毒 。青年刚才在小马路上已被消了好几次毒 , 是小剂量和快速的 , 到了热闹街区 , 必须接受一次正规全面的大型消毒 , 而且此后 , 和走在小马路上一样 , 随时会被补喷一点消毒药水 。 到处都安装着自动设备 , 监测人群密度 , 计算喷洒频率 , 以保证药水有效地沾到人们身上 。 不久前 , 青年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吃东西 , 餐厅的墙上也有喷头转来转去 , 定时对准每桌喷一次 , 有人会若无其事地用手遮一遮餐具 , 仿佛顺着聊天比了一个可多可少的手势 , 就此把饮料食物与药水隔开 , 但是更多人根本不理会 , 药水早已渗透他们的身体 , 再吃点喝点也没关系 。喷消毒药水的原因是 , 这里已经沦为疫区很多年了 。 在青年这一代小时候 , 一种不断变异的病毒曾经差点杀了所有人 , 它让医院尸积如山 , 墓园一穴难求 , 在人们心头留下许多苦痛 。 至今病毒仍没有消除干净 , 谁染上就会死 , 传给别人 , 别人也会死 。 传染速度之快 , 像把一样东西递给旁边的人 , 病程迅速又激烈 , 拿到手的人立刻与传给他的人一起死了 。 人们发现 , 唯有积极消毒能够弱化病毒活性 , 防传染 , 保平安 。 人们还发现 , 和死亡比起来 , 淋点药水实在很好忍受 , 青年和他的朋友们伴随日益升级的检疫措施长大了 。如果一个地方被病毒笼罩了很多年会怎样?
青年过了这个路口 , 就越过了一条界线 , 以外是检疫级别较低的平民区 , 是他日常生活的地方;以内是都市繁华区 , 同批被消毒的行人走进来后分散了 。 人们出入于五光十色的奢侈品店 。 酒吧与咖啡馆的外面摆着小桌子 , 坐满对对情侣 。 一条歪曲的长队从知名餐厅里延伸出来 , 顾客执着地等候座位 。 这里还有数之不尽的高级酒店、手工艺术品店、画廊、剧院、歌舞厅 , 等等 。无视消毒而尽情享乐的人们 , 脸上尽露欢愉 , 但时常也会控制不住地泛起抽搐 , 因为除了感应喷头 , 还有神出鬼没的小针 。 人们一天之中要被针扎好几回 , 被扎时 , 有另一个电子声音会提示说 , “验血 , 请不要动 。 ”小针和针筒从墙壁、桌子、椅子、树干或任何地方突然冒出来 , 神秘消失时带走采集到的一小管血 。 人们避免看向针头 , 像对喷头一样忽视它 。显性的困扰 , 或许还数空气 。 在疫区中心的日夜不打烊的销金窟里 , 空气尤其湿 , 待久了 , 遍身湿漉漉的 。 消毒药水在空中凝成雾 , 成群的人把雾搅来搅去 , 就在雾最浓的地方 , 有一类和青年样子不同的人 , 那正是青年今夜烦恼的源头 , 那是一些盒人 。 假如喷消毒水、抽血验血、湿空气全能忍受 , 不能忍受的是什么?青年想 , 是差别 。主张对病毒进行极端防御的人 , 把自己装进盒子里生活 。 盒人数量不多 , 因为盒子很贵 。 青年爱慕的女孩最近成了一个盒人 , 他和她暂别了一段时间 , 于上周再次见面时 , 不由大吃一惊 , 原来她豪掷千金 , 对自己做了改造 。眼前的马路上就有好几个盒人 。 青年先看到一个男性盒人从一家事务所走出来 , 他风度翩翩 , 穿高级西装 , 涂抹了充足的发油 , 使发型饱满地立在头上 。 他全身是干爽的 , 因为他被封闭在一个类似玻璃制作的透明盒子里 , 不吹风 , 不淋雨 , 免受消毒药水喷洒 。 盒子的八角尖尖、棱线直直 , 又明亮又气派 。 男盒人从容地走 , 罩在外面的盒子随着移动 , 为他在路上开拓出一大块只给他用的地方 。 男盒人的盒子来到附近 , 一把顶开青年 , 迫使他让出道路 。 青年咽下骂人的话 , 目送盒子扬长而去 。“逮捕 。 逮捕 。 ”一辆无人驾驶的医疗车尖叫起来 , 车顶的红蓝两色爆闪灯冲破浓雾 , 车开过去时 , 就连男盒人也慌忙退避 , 车越过他又往前急冲 。 此处紧张的气氛缓解了 , 远处传来骚动声 , 那里有个人几分钟前被小针采集的血样 , 送到后台检测后判定不合格 , 警用医疗车正在抓捕此人 。 此人前一刻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将被批捕 , 不知道会有医疗车直冲自己驶来 , 他被采完血后 , 或许正在走路 , 或许排到了知名餐厅门口的队伍里 , 他确实感到身体里有点异样 , 但病毒暂未造成明显不适 , 毕竟病毒只要攻击他一次他就会死 , 他发病前对于它极不熟悉 , 他看到医疗车出现并停在面前 , 一定会万分吃惊 。青年曾经目击过几次感染者是如何被医疗车带走的 , 其实只要一次就够了 , 一次的印象就会永恒地刻进大脑 。 青年的印象里 , 有个感染者决定不顺从 , 拔腿逃亡 , 一瞬间就被从医疗车车厢里伸出来的机械装置钳制住并拖了进去 , 可能是害怕 , 可能是病发 , 但更像是害怕 , 感染者浑身剧烈颤抖 , 身体像一具有机乐器大声哀鸣 。 一入车厢 , 人们顿时听不见感染者挣扎了 , 应该是被制伏了 。 传说中会把感染者送去一个地方等死 , 不过很多人怀疑不存在那个地方 , 那个地方就在车里 , 抓进车里就地扑杀 。 片刻间 , 医疗车响起一种与来时不同的警笛声 , 比较悠闲 , 比较快乐 , 它开走了 。 最后 , 从高处 , 从四面 , 粗如儿臂的管子冒头 , 消毒药水大喷大洒 , 对出事地点及附近的人进行强消毒 。 这就是一般的逮捕过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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